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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鶴然吊著根不知從哪兒摘來的草根,吊兒郎當地過來了,一看這如同搬家洗劫似的搬東西,眼睛一亮:「今日又是什麼好事兒,這樣好的氅衣都拿來賞給下人?」
明棠又笑:「我為了某些人年少相伴的情誼,特此慶賀呢。」
鳴琴眼睛都快笑沒了,衝著沈鶴然不住點頭:「狗死了,以此慶賀。」
拾月覺得,自己恐怕也跟著狗一塊兒死了。
*
千里之外的雲滇東道。
同來時一樣,歸時的馬車依舊速速,不見半分停留。
只不過這一回,眾人面上皆有了些喜氣,不如來時一般肅殺冷凝。
數日前,他們一路南下,終於在伏靈宮舊址附近尋到了那一位了不得的故人。
那人一手金針術當真是出神入化,配以神藥,幾針下去,再輔以種種治療方法細細調養,謝不傾身上涌動的毒素就已經壓制下去了。
雖不算徹底解開,但也不至於像從前一樣時時毒發,危及性命。
如此好事兒,當浮一大白。
不過謝不傾卻好似心裡還記掛著什麼,不曾留下來同那人多說些別的,直言自己要儘快回京中去。
那人沒多留他,只同他說笑:「你在京中是養了什麼離不得你的東西不成?這樣著急回去,難不成沒了你兩三日就要死了?」
謝不傾重回往日風采,只在馬上頭也不回:「確實,果然,謝某先去也。」
縱馬疾馳,行道三日,不曾停歇。
黃巾最是個把不住嘴兒的性子,知道如今沒甚要緊的了,便追在謝不傾的馬車後喊:「大人在京中養了什麼好物件,這樣心急?」
第153章 學會讓她主動
謝不傾不搭理他,黃巾就沒完沒了地問,直問得身邊其他的同僚一把將他揪住,拉到一邊來,小聲罵他:「你少問那些廢話,總是你最喜歡找死。」
黃巾摸摸鼻頭,只道:「我不過就是好奇,大人什麼時候愛養物件兒了?」
「你管是什麼,做你的事情去。」
那人一推黃巾,就讓黃巾去前頭開路去了。
諸人打打鬧鬧的,其實皆傳入到馬車之中的謝不傾耳中——馬車行道不如縱馬疾馳快,但那後來醫者也曾叮囑他,毒是壓制了而不是完全解開了,他切忌勞累,應當多多休息才是,這才換了馬車。
馬車悠悠,謝不傾半倚在軟枕上,正半垂著眼看一卷雜書。
這幾日的解毒並不輕鬆,南疆的醫派無論解毒用毒皆喜歡用上蠱蟲蠱毒等,他在暗無天日的深潭水池中,與不知多少毒蟲共浴,受盡萬蟲蝕心之痛。
謝不傾的臉上清減了些,比平素里多了幾分溫和病弱之氣,搭在書頁上的指尖如白玉一般無暇。
謝不傾的目光落在遊記配著的圖上,耳邊卻聽得黃巾等人的閒談。
養了個什麼?
是養了個挑嘴的小狐狸崽子,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再這般養下去,保不齊給這小狐狸崽子給養死了;
是養了個小嬌氣鬼,小火藥壇兒,小白眼狼,風吹就倒,一點就急,得了好處就跑,是個最是難伺候的小性子。
只是這段時日不見,是嬌氣鬼也好,火藥罈子也罷,謝不傾著實有些掛念了。
此回原本只是打算閉關幾日,但毒發洶湧,他南下匆忙,兼以謝家餘孽仍舊躲在暗中,為保事態順利,統共也不過只有同行幾人知曉謝不傾的行蹤。
路上他昏著的時間比醒著長,也擔憂有人從他這裡摸到明棠的身上,用以威脅或當真朝她下手,謝不傾遂沒將消息透到拾月明棠那兒去。
也不知道這小白眼狼大半個月不曾見他,可知不知道他早已不在京中,心裡有沒有想過半分他的行跡?
謝不傾的思緒飄得有些遠,聽得外頭鳥雀兒的聲音——南疆溫暖,鳥雀兒在枝頭來回穿梭蹦跳,嘰嘰喳喳,已然是求偶的時節。
帶著南方暖意的風微微吹開書頁,終於翻開了謝不傾手下久久不曾翻開的一張。
謝不傾本就無意看書,正欲將其合上,無意之中垂眸一眼,瞧見書冊上的內容,目光微微一停,落在那一行小字上。
「……那護衛見女郎睡著,多少耐不住心意,悄悄潛入女郎房中,痴痴凝望女郎睡顏。
豈料那月光灑落床榻,女郎一個翻身,竟露出自己未曾著好的小衣,衣帶牽動,一剎那春光乍泄,風月無邊。
皎白相映,俊秀護衛臉上儘是薄紅,痴痴看了兩眼,又強令自己挪開視野——卻不想那女郎,忽而從床上坐起,怒道:『呆頭鵝!還是不是男人!』」
這是一本……
風月話本。
還是香艷風流的禁書。
這書是黃巾怕他行道無聊,在路上隨意淘來孝敬他的。
但大抵是買到了盜版的冊子,前頭看著是正經的山水遊記,後頭忽然就成了滿滿一冊的風月話本。
謝不傾隨意翻動了兩頁,囫圇看完了那故事,確實是個時下新鮮的故事。不是什麼書生女郎的故事,亦非士族郎君與農女的情濃,倒是一個自小嬌弱的女郎,與父親賜給她的貼身暗衛之間的風月流連。
那小女郎是個一步三喘的病弱命,那暗衛便永遠跟在她的身後,漸生情愫,愛而不得。卻不想那女郎亦看重暗衛,早有心意,於是多番勾搭,成就好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