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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更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知道這一位自己家中想法最大的女郎,其實已經在軍中屢獲奇功,地位也並不低,一直在北境駐紮,並未回京。
老鎮國公並沒有將消息到處說,而是將消息告訴了自己的結髮妻子,興許也告訴了自己寵愛的愛妾,也就是今日的高老夫人,這也是為什麼高老夫人在聽到此事之後,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就根據此人的年齡,還有行為,立刻想到了那一位離家多年不曾回家的女郎。
是的,如今站在這裡,手插在胸前,滿臉嘲諷看著高老夫人的,正是當年離家的女郎。
因她當年排行十六,又一直沒有出嫁,所以就根據她當年在閨中的行列序齒,稱她一句明十六娘。
明棠並未掩飾自己的到來,而是看著二人之間焦灼如烈火一般的氣氛,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衝著她一福身:「見過十六姑姑。」
那女郎臉上的神情並未有多大變化,但是目光落在明棠身上的時候,很是挑剔地轉了一圈,最終才歸於平靜,應了一聲,說道:「小時候還看不出來,長大之後,與你娘和你爹生的沒有半分相似。」
明棠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與她的阿爹長得不像,確實如此,但是人人都說她長得像她母親,為何到了這位姑姑的眼裡,自己與爹娘生的一點也不相同?
更或者說叫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位姑姑離家的時候,爹娘成婚還不久,她怎麼就見過自己小時候的模樣,語氣還說的這麼熟稔?
其實,根據前世的記憶,明棠是記得的,這位姑姑待字閨中的時候,與母親還是說得上話來的,但是並沒有過太久,她便一個人跑到外頭去了,然後按理來說,娘親父親與這位姑姑應當沒有什麼交集才是,怎麼姑姑好似對自己還頗有關注?
而明棠心中雖然如此困惑,臉上卻不顯分毫,只是沉靜地說道:「是門房小子偷懶,不曾告訴我,乃是姑姑親自來了。若是知道是姑姑,定然早早的便在門口候著。」
而那位明十六娘年姑姑興許嘴是十分不饒人的,雖然自稱著是她的親戚來看她,可是同她說話卻沒有半分客氣:「我可沒有說我是誰,你怎麼從未見過我,倒還認得我?——心血也不是全然沒有見過,可是那時候你的年齡小的很,還是個只會躲在你爹娘懷裡頭哭的小嬰兒,身體又那樣弱,連哭都哭不出聲音來,怎麼還記得我是誰?」
明十六娘眯了眯眼,看她的表情滿是審視。
明棠再次拱手行禮說道:「雖然確實並無見到姑姑的記憶,可是見了姑姑的人,自然就能夠推斷出面前之人就是我的至親姑姑。」
明十六娘來了興致了,看著明眉頭一挑,滿是英氣:「哦,你是怎麼推斷的?說給我聽聽。」
明棠答曰:「我在上京城之中,除了居住在府中的親人,其實舉目無親,若是非要算起來的話,那也只能算是我父親母家的親戚,也就是我舅家的親戚。
但是舅家與我的關係自幼便不好,平常連走動都沒有,逢年過節更是查無此人,從來不來往,故而現在也不會無緣無故在這樣的時間以親戚的身份上門來找我,所以並不是舅家的親戚;
那麼不是舅家的親戚,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爹娘曾與我提過一回的離開家的十六姑姑。」
「爹娘曾經和我說過,十六姑姑很有本領,離開家之後也過得很好,在北境之中身居要職。我確實沒有見過姑姑,可是剛才見了姑姑的本人,站在那裡身上自有一股殺氣斐然,那是軍中才能敬仰出來的氣勢,而不是尋常人身上有的本領,所以我便大膽猜測,這位便是我素未謀面的十六姑姑。」
明棠一臉的尊敬,實則睜著眼睛說瞎話。
當然了,其實明棠的父母並未跟她提過什麼十六姑姑,就算是真的提了,以她那個時候的年紀,也只可能什麼也沒記住。
但是前世里,這位女將軍後來也回京城了,那時候所有關於她的故事才在上京城所有人眼前展開,之後上京城的眾人才知道,在他們眼中離經叛道的少女,已然成長為絕代風華的一代女將。
前世的時候對於這位血緣關係上的姑姑,明棠也曾遠遠見過一面,知道這位是自己的姑姑,不過姑姑在北境的軍中身居要職,平素里很多軍務繁忙,並沒有什麼空閒來管她。
也就是如今她心中唯一一件覺得奇怪的事,前世里和自己分明沒有什麼交集的人,如今為何又提前回來了,還專門以親戚的身份上門來找她?
可別說什麼血濃於水的親情,明家人天性的生性涼薄,這位女郎當年能丟得下養育自己的父母一走了之,多年一點沒有回過家一趟,便也看得出來,她對於所謂的血緣關係,恐怕很是嗤之以鼻。
這也是這也是為什麼明棠如今會來這裡看這一場熱鬧的原因,至少是之一。
而那女郎聽了她說的這些話,其中還有不少暗含著拍馬屁的內容,臉上倒也不見絲毫沾沾自喜的神色,甚至撇了她一眼:「年紀小小,聰明倒是聰明,卻和你爹娘一點兒不一樣,這般小的年齡就學會油嘴滑舌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明棠被她說了油嘴滑舌,卻絲毫不惱,甚至笑著應了下來說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之事十有八九,我又沒有能力逃開如今的生活,便自然只能朝著生活低頭,學會與生活虛與委蛇的本領,想必姑姑當年對此也深有體會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