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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謝不傾呢——
他也說那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任務,隨手便能完成;
他也將玉佩送回到她的手中,以作安慰;
可他與她,是不是也會如同這被一分為的螭龍玉佩一樣,與那跌落山崖摔得片片粉碎的玉鐲一樣,從那以後,便成了再難拼合的兩瓣兒?
——亦或者說是,這就是那位先輩想要告訴她的天機?
他與她,終將成為水中月般一樣的碎月漣漪,更甚至是,如同那跌落山崖的青年一樣,天人永隔?
明棠一下子便站了起來。
若不曾想到,恐怕還不知道有這樣的聯繫,一旦想到了,便能意識到,這恐怕不是她的多想。
故事太多的巧合,巧成這般模樣,便不再是巧合,而是想要透露給她的機密。
她一直在想著,仙人究竟在通過水中月這個故事在給她什麼提示,如今看來,結果恐怕昭然若揭——先輩在暗示她,謝不傾此去極有可能和那跌落山崖的青年一樣,他的處境十分不妙。
這叫她剛剛醒過來,本還有些迷迷瞪瞪的頭腦,一下子便驚得清醒過來。
她自然不懷疑那先輩說的話。
無論是前世今生,這位先輩都輕易不談起與其他人相關的事,興許是因為今日與自己談起話本子的事情尚且還算是順心如意,這才給自己一個忠告。
這忠告,果真是來得及時。
明棠在庭院之中來回踱步。
她心中有些亂,想到這一刻突如其來的機密,頓時將她原本的打算全部打碎。
明棠原本想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事情牽扯到了謝不傾,她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腦海之中亂糟糟的,明棠什麼也想不到,乾脆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所有的念頭都暫時壓了下去,放空自己,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頭頂的天穹之上。
今日的月色也很好,見了皎潔月色,卻仍舊不知自己的人與心神,究竟心歸何處?
一夜無眠。
*
翌日。
明棠幾乎是天剛蒙蒙亮,便起身吩咐要出行,鳴琴問起她要去何處,便見小郎君微微皺著眉,道:「五台山。」
這不是一個近的距離。
先前並未聽說有此趟出行,往常若是這樣的距離,總是要提前安排才萬無一失,鳴琴看出自家小郎君眉目之間隱藏的憂色,擔心是出了什麼事,便問起:「怎的突然就要去五台山?可是哪裡生了什麼事端?」
明棠搖了搖頭:「……若說事端,其實也不然,並未發生什麼事端,只是府中的事情叫我覺得有些繁冗了,我不大樂意騰出精力來對付他們,不如換個法子簡單利落。」
她昨夜裡幾乎一點沒睡,自從驚醒意識到,水中月的故事對應的恐怕正是她與謝不傾,她一夜翻來覆去,想的正是最佳的解決方法。
先前,明棠恐怕還有些捨不得自己布下的這些棋子,想看著鎮國公府的眾人,眼見他高樓起,眼見他高樓塌,但如今她已失去這般復仇的興致,只想速戰速決——她更想分出精神來去查查謝不傾如今究竟在做什麼,是否有什麼她能幫上忙的地方,再也不想和這起子人在這後宅之中糾纏這些。
故而,不如最開始就將那最大的殺招放出來,快刀斬亂麻,只叫他們死個痛快。
想到這裡,明棠取出了一封信件,交到鳴琴的手中:「你將這信件先往四房送去,叫阿姊靜下心來細看些許,我恐怕並無時間答覆她的消息,故而請她儘快。」
鳴琴雖然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但若是這般警惕正經,想必是大事,便沒有半分往常的不正經,接過了信件,立即往四房去尋明大娘子。
*
信件很快交到了明宜宓的手中。
她才晨起不久,甚至還未梳妝打扮,就聽外頭的使女說,明棠身邊最得用的大丫頭鳴琴姐姐來了。
只不過明大娘子並非那愛貌美色之人,雖是有些不修邊幅,卻也不會堅持著要梳洗一新之後再去見人,立即叫人先將她放進來了。
鳴琴手中捧著一封信件而來,明宜宓瞧見那信件,笑著打趣了一句:「不過是在一個府邸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學那古人的做派,傳起信件來了,棠弟真是淘氣。」
她原本以為是些逗樂的事情,但她將手中的信封展開,看清楚了其中寫著什麼之後,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神色也變得正經許多。
不過片刻之後,她的神情就恢復了正常,十分自然的將信封合上,放在梳妝檯一側,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突然說起:「有些想吃雞樅雞絲粥了,你去小廚房盯著他們,不許再像上次一樣做那種甜口的過來。」
明宜宓在吩咐自己身邊的使女。
當然,吃什麼粥不過是個藉口,使女心裡清楚,她的主子和這位大丫頭恐怕有許多話要談,不過尋個由頭,先將她打發出去。
明宜宓此舉並非是不信任自己身邊的人,她身邊最貼身得用的自然也是自己親手扶持提拔上來的,十分忠誠可信,但是此事又涉及到明棠,故而她也不想馬虎,只留明棠的人在身邊才是最好,先將自己的人打發出去了。
那小丫頭一出去,明宜宓剛才面上的雲淡風輕就染上了焦急,摻雜進一兩分的憂慮:「鳴琴,怎麼這事忽然提前了這許多?先前我與棠弟商量好了一切,怎麼還不到那我們商量的時辰,忽而要將計劃提前,可是出了什麼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