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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傾的目光落在明棠酡紅的臉頰上,輕嘖一聲:「人給我。」
第66章 有膽子就去九千歲榻上要人
拾月哪敢說什麼?
她想了想,上回在西廠里聽那起子人說明世子實在受苦,心中很是憐惜,可她也沒法子,替主子辦事,也只能把喝得醉醺醺的明棠送進謝不傾手中。
明棠嬌小,謝不傾一手將她攏在自己膝上,枕著自己的腿睡了,一面問起:「她今兒忙什麼了?」
拾月將方才一切如實相告,心中有些忐忑——明棠下手之狠難以言表,常人恐怕難以接受。
謝不傾臉上卻不見異色,甚而多吩咐了拾月幾句。
他話沒說完,明棠也不知醉成什麼地步,忽然從謝不傾膝頭滾了一滾,直接滾到他懷裡腹前,一隻手直接探進他的衣襟去。
謝不傾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按住,拾月見狀,心中驚訝敬佩無比,只得趕緊低下頭去,裝作沒瞧見的樣子,低頭退下去了。
那馬車的車夫早已經換了信得過的人,聽著謝不傾的吩咐,往城南駛去。
*
爾後不久,壽宴正喧的永親王府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哭嚎聲。
灑掃的奴僕都是收了紈絝們的好處打點的,知道他們今日要做什麼,一個個在外頭吃飽喝足,估摸著那幾位已然把事情辦妥當了,這才回去。
不料還未打開門,便聞見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兒鑽鼻而來。
這奴僕初時還沒當一回事,那些個郎君每回弄回來的人裡頭總有幾個性子烈的,少不得要吃點兒苦頭,卻沒想到嘻嘻哈哈地一推開門,便被滿地的猩紅嚇得跌倒在地。
正堂前的院子裡,整整齊齊躺了一地的人,皆是常與魏烜廝混的主兒。這些人皆被利器割斷咽喉,舌頭亦被拔下,死狀悽慘。
那僕役嚇得大叫,卻聽見靜寂正堂之中似乎傳來「滴答、滴答」的滴水聲,他以為正堂之中還有人,硬著頭皮上前去,卻不想推開門,差點與那懸掛正梁的麻袋撞了個正著。
斗大的「該死」二字以血寫就,麻袋之中還有血液滴滴答答滲出,落在地面上——這才是方才滴水聲。
而整個堂中宛如人間煉獄,四壁皆被潑滿了血,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該死」。
這僕役已然嚇瘋了,轉身就要跑,可地上的血都積成了血窪,他滑了一跤,跌得滿身都是血——可他也顧不上這樣多,一路哭嚎著往壽宴而去。
這壽宴正是將將要收尾之時,他渾身是血地跑來,府衛豈會容他亂闖?
可這僕役已然被嚇得毫無理智,如殺豬一般大喊:「殺人了,殺人了——」
正隨著他這一聲尖叫,灃水池上忽而飛快地掠過一個身著血衣的白衣身影,頭髮披散如青面女鬼,哭聲悽厲:「魏家人,蒼天無道,我來找你索命了!」
這身影身法鬼魅,飛速地沖向壽宴之中,誰也攔不住她。
白日鬧鬼,眾人皆嚇得面如土色,倒是周時意看著血衣灼灼,忽然說道:「魏烜無惡不作,這是報應找上門了?」
她的聲音清脆,在眾人的哄亂之中尤為清晰。其母忍不住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許亂說。
周時意脾氣如此,更不肯低頭:「我又沒說錯,他本就害死不知多少人,被人索命也是應當。」
而那女鬼也跟著哭喊大叫:「魏烜,該死!好死!」
永親王妃被嚇得驚聲尖叫,永親王卻不信這鬼神之說,他命府衛立即抓住此人,卻不料她一路飛馳,眨眼間便往魏烜的院子去了。
府衛在後追蹤,永親王帶著王妃緊隨其後,還有好事者甚眾,跟在後頭烏泱泱地打算一探究竟。
於是眾人皆看見了那血洗一般的院子,看見了四壁上密密麻麻宛如鬼畫符的「該死」。這景象宛如置身血海,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膽小的甚至已然嚇暈過去了。
永親王妃站立不穩,永親王卻四處也找不見那女鬼。
他可不信有什么女鬼敢在白日現身,必是有人在背地裡裝模作樣。在王妃壽宴這樣的大好日子找晦氣,永親王已然是怒火衝天,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他沖入正堂之中,一眼看見堂中擺著的大箱子,只覺得裝神弄鬼,一刀將那木箱劈爛,想叫那假女鬼無處可藏。
卻不想那木箱之中並無女鬼,一刀下去,只將一箱子的筋骨爛肉劈得到處都是,其中頭顱不偏不倚地滾到永親王妃腳邊,正是被梟首了的魏烜。
「烜兒!」永親王妃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壽宴變血案,魏烜並其狐朋狗友,上下二十一人,無一生還,死狀恐怖。
如此大案,偏生一點兒線索都無,京中大嘩。
不過亦有小道消息,說是魏烜與狐朋狗友欺男霸女太過,女鬼上門索命,盡數纏殺,不知多少百姓在背地裡拍手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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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事了拂衣去的拾月將血衣燒盡,潛回西廠述職的時候,正好與黃巾碰了個正著。
他常年與死屍打交道,生得亦是一副形銷骨立的蒼白模樣,拾月與他見禮,他一雙三白眼饒有興趣地往拾月身上一放:「今日那小郎君是誰?這般有膽色,可否為我引見一二?」
黃巾平素里鮮少說話,看樣子當真是對明棠頗有些興致。
但拾月聳聳肩:「你是與屍首打交道打久了,腦子都木掉了。我可引見不了,你若有膽子,你去找九千歲要人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