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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不斷飛濺在他的身上,溫熱的感覺,血腥的味道,都在挑戰著他精神的極限,但是現在就像是有什麼東西一直支撐著他一樣,讓他在這之前絕不會倒下。
他的眼中已經沒有別人了,只有那穿著道袍的一人,玄威看著沖他過來的馬匹也有些心驚,立刻就要向後跑,但是人怎麼能跑的過馬?寧咎握緊了手中的刀,衝著前面還在跑的那個人便刺了過去。
刀從背後而入,寧咎學醫出身,對於人身體的器官位置早就已經爛熟於心了,刀刺入的正是他的心臟,絕不會有錯,那種刀沒入身體帶來的戰慄感再一次席捲了他全身。
他的力道半點兒都沒有收斂,甚至那刀尖兒從玄威的身前刺了出來,在喊殺聲震天的戰場上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急促的心跳和呼吸讓他甚至有些窒息。
暗玄都被這一幕給震在了那裡,看了看那沒入玄威身上的刀,又看了看面色驟然白了下來的寧咎,他出手解決掉了身邊的撲上來的人:
「寧公子,快走。」
他們一旦被圍便不好脫身了,寧咎使勁兒用力拔出了玄威體內的刀,他看著那個人仰面倒了下去,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的看清了玄威道人的臉,那人瞪著眼睛死在了他的面前。
寧咎被暗玄帶到了陣營的後面,他還沒有從方才的殺人的感覺中走出來,暗玄小心地出聲:
「寧公子,我們回去吧,王爺擔心你。」
寧咎這才怔怔抬頭,呢喃出聲:
「王爺,閻雲舟,是啊,回去,他擔心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不愧是一路碩博的寡王,對自己是真的狠
第108章 我不能讓自己累死
押解著肖淮等人的兵將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殘陽如血,寧咎騎在馬上,看著遠處那如血一般的日頭心口那股子的作嘔感始終繚繞不去。
他儘量讓自己想一些別的事兒,去想他此刻住的那個院子中的花開了,去想昨天午後閻雲舟躺在院子的軟榻上那副放鬆怡然的模樣,去想從前一切的溫暖時光,但是鼻腔中的血腥之氣卻總是在這個時候將他拉回方才的戰場。
一路走,一路忍,但是在外人看來,他除了臉上蒼白一些以外,卻也看不出什麼別的不妥來。
他的身後就是玄威那老傢伙的屍體,他沒有讓人就地掩埋,而是讓人帶了回去,他要讓閻雲舟看看,他可以幫他報仇。
外面馬蹄和甲冑的聲音傳到了院子中,閻雲舟聽到之後便出了屋子,暗玄被派到了寧咎的身邊,這院子中便就剩下了一個鄒小虎,他看著閻雲舟出來便立刻仗著膽子過去:
「王爺。」
閻雲舟看著寧咎身邊這個小侍衛也有些無奈:
「你聽,是大軍回來了,你主子也回來了,我只出去瞧一眼。」
不等鄒小虎拒絕,閻雲舟再一次開口:
「我惦記他受傷,只出去看一眼。」
一聽說寧咎可能受傷,鄒小虎也不死命攔著了,他現在也想出去看看,他怕寧公子受傷。
寧咎和李彥都一路策馬往大帳這邊走,寧咎的院子就在大帳的邊上,那院子好似就是一個信念,看見了那院子他好像才從那血腥之氣中緩過了一口氣。
此刻那院門開了,一個人影出來,逆著夕陽,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是他絕不會認錯,是閻雲舟,他幾乎是機械地打馬過去,馬匹停在了閻雲舟的身前,寧咎下馬的時候才發覺他的兩條腿都快站不住了。
閻雲舟將這一身血跡的人看在眼裡,目光中的心疼溢於言表,他忙扶住了寧咎的身子,上下打量著,緊怕他的身上有什麼傷口,寧咎那戰慄的感覺還沒有完全褪下去,只能儘量控制著他的聲線出聲:
「怎麼出來了?」
沒有在他的身上看到明顯的傷口,閻雲舟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大半,一把將人扣在了懷裡,聲音響在了他的耳邊:
「出來看看我家的狼王,萬一狼王受傷了怎麼辦?以後還怎麼保護我?」
狀似打趣,但是閻雲舟的聲音卻十分認真,寧咎的眼睛有些熱,他不知道這樣的情緒是從何而來,方才在戰場上的故作堅強,死命硬撐,在落到這個懷抱里的時候都變得脆弱的搖搖欲墜。
夕陽下兩個身影相擁的畫面看在了很多人的眼中,就連在後面的李彥都停下了馬,營中不少的將士也終於看到了這幾乎已經消失在軍營半個月的王爺。
待那兩人分開李彥才下了馬,他的目光落在了閻雲舟的身上,別說是那些將士了,就是他也是自這人受傷之後第一次見他,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閻雲舟瘦了很多,臉色比之前也要差上不少,平日裡穿著盔甲還不顯,現在只是穿了一身的單衣,瞧著似乎風大一些都能將人吹倒:
「閻哥,身子可好些了?」
閻雲舟這才側過頭,看了看身邊的人:
「好多了,應該在這兩天就可以解禁了。」
李彥也看向了寧咎一眼笑了一下:
「這一次我們算是大勝了,寧公子還幫你報了仇。」
閻雲舟一愣,不知道他說的報仇是什麼意思,李彥卻向身後招了招手,身後立刻有人將玄威的屍體給抬了過來,閻雲舟雖然沒有面對面看過玄威真正的長相,但是那一身的道袍沒有錯。
他有些震驚地看向了寧咎,是他親手殺了玄威?寧咎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目光落在那張死人臉上的時候冰冰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