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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上還要一頓藥呢,不行,我一會兒去問問黃太醫,是不是藥太重了。」
閻雲舟勉強才吃進去了半碗面便不要了,還不等寧咎出去,黃秋生便進來了,寧咎起身迎了一下:
「黃老,我看瑾初的反應有些大,這第一次就這樣,是正常的嗎?」
「待草民診脈。」
黃秋生上前把了脈,閻雲舟側身靠著,閉著眼睛,這會兒就是額角都是酸脹的感覺,呼吸也有些急促:
「從脈象上看是正常的,這個法子就是這樣,人遭罪,王爺這會兒是覺得周身酸乏,後面還會覺得渾身的關節涼,痛,冒風,從脈象上看,王爺的上焦不通,肺脈血瘀,氣血行進,可能還會伴有咳嗽,排痰等症狀,都是正常的。」
既然選了這麼法子,也只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了,飯後閻雲舟還是一碗幹了那碗藥,若是真的能好上一些,遭這些罪倒也是值得的。
閻雲舟到底是能忍的,身上這麼難受倒也不是沒有受過,倒是寧咎看著前兩日精神頭還很好的人,一天下來就這樣了,心裡不是滋味兒,有一種上趕著送這人去遭罪的感覺。
「身上難受了不准瞞著,都和我說。」
閻雲舟的眉眼倦怠,卻瞧著依舊溫和:
「你快去洗洗,好上來陪我說。」
寧咎匆匆洗了澡上床,掀開被子才發覺閻雲舟的身上都是汗:
「出這麼多汗怎麼也不說?」
他立刻下床找了乾淨的寢衣,過來給閻雲舟換上了,閻雲舟其實挺討厭這種提不起力氣的感覺,讓他從心底便能升起一股挫敗感。
一連幾日的下針,閻雲舟的狀況也逐漸加重,開始半宿半宿的咳嗽,咳的一晚上根本就睡不上兩個時辰。
「咳咳咳…」
悶咳的聲音在晚上顯得越發明顯,寧咎幾乎是瞬間便睜開了眼睛,清醒了過來,撐起些身子去看身邊那人。
今日外面是個陰天,連個月亮都沒有,夜晚的屋內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是手在探到那人身上的時候,知道他是側蜷著身子,光是聽著這個聲音就知道他有意在忍著。
「怎麼樣?胸口悶?我扶你坐起來一些。」
閻雲舟的身上一陣一陣地出冷汗,聽著身邊的人起來聲音嘶啞暗沉:
「吵…咳咳,吵醒你了…」
「說什麼吵,來,我們坐起來一些,會好點兒。」
寧咎將手探到了被子下面,手伸到那人的腋窩下面,這才發覺他身上都是汗,睡前剛換的裡衣都濕了一片,這草原的晚上不說冷,但是也不熱,他頓住了動作,怕他著涼:
「你先躺一下,我去給你拿個寢衣。」
閻雲舟不想他折騰,剛要開口,卻被一陣咳喘堵住了嘴,寧咎顧不得別的,光著腳下地,點了桌子上的燈,又去找了乾淨的裡衣,還衝外面守夜的人要了熱水。
閻雲舟一會兒覺得身上冷,一會兒又覺得熱,咳聲不斷吵醒了寧咎,讓他無端有些心煩,寧咎抱著衣服過來:
「來,我們先換衣服。」
知道這人被折騰的沒力氣,他抬手攬著那人的上身將人抱起來,動作熟練地幫他換裡衣,昏暗的燈光下,閻雲舟的神色晦暗不明,酸軟的手臂被寧咎抬起伸進了衣袖中,他勉強壓著胸口的咳意,雙手撐著床榻靠在了床頭。
這樣坐起來總算是覺得呼吸順暢了一些,他閉著眼睛不出聲,寧咎去兌了一杯溫水端過來:
「喝點兒水,出了這麼多的汗,要喝點兒水。」
他瞧著閻雲舟蒼白的唇上乾裂了一片,好像下一面那乾裂的唇瓣中便能沁出鮮血來,沒見那人伸手,他便拿著杯子湊到了他的唇邊:
「乖,喝一口。」
閻雲舟睜開了眼睛,烏黑的瞳仁黑沉沉的,似乎帶著些壓抑又克制的情緒,他低頭喝了水,乾裂的唇瓣總算是多了一抹水光。
剛剛過子時,這夜才將將過去了一半,惱人的咳嗽實在讓人無法入眠,不光是閻雲舟睡不著,寧咎同樣提著心,閻雲舟閉著眼睛,手握了一下身邊那人的手:
「煜安,你去隔壁睡吧。」
他這樣,寧咎也不用休息了。
「說的什麼夢話,你這樣我能放心去隔壁嗎?」
閻雲舟捏了一下他的手,他盡力將咳嗽壓下去,但是聲音總是有些嘶啞:
「我沒事兒,黃老說咳嗽是正常的,你去吧。」
寧咎甩開了他的手,抬手將被子幫那人往上提了提:
「閉嘴,這樣的話不許說了,我本來就是醫生,熬夜都習慣了,這算什麼?你不許說話了,閉著眼睛緩一緩,一會兒好些再眯一覺。」
這人一開口,就是不中聽的,寧咎乾脆讓人閉嘴。
寧咎時時抬手試著閻雲舟額上的溫度,好在只是咳嗽沒發燒,這後半夜可想而知,閻雲舟靠著就沒怎麼睡,寧咎自然也沒有睡,直到天都快亮了,閻雲舟咳嗽才好了一些,寧咎抱著人躺下,仔細給他蓋了被子。
身邊的人這才算是疲憊的睡了過去,不過寧咎也沒了絲毫的睡意,天將將亮的時候他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怕驚醒閻雲舟,他也沒有在屋內梳洗,而是出了主屋。
黃秋生年紀大了,早上慣常起的早,寧咎到了隔壁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之後便去找了黃秋生,這法子人也太遭罪了,他得商量個和緩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