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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咎驚得微微側眸,為了不將疫病擴散出去燒死全村的人?他沒有再說什麼,這個方法確實是極其的殘忍,但是也側面表現了這個時代的人也是知道對於疫病死去的人要燒的道理的。
「家裡人能理解就好,我去看看。」
好在手裡總算是有藥了,寧咎看了幾個危重的病人,一邊年紀大的一個大夫在他出去的時候開口:
「寧公子,裡面的人可能不太行了,您這藥極其珍貴,還要加倍給他們用嗎?這幾日新感染的人雖然比前些時候少,但是總數已經很多了。」
那最邊上的大帳中的人多是一些年紀大的老人還有婦孺孩子,本身可能身體便有些問題,扛不住痢疾這樣的折騰,寧咎明白這個大夫的想法,用少量的藥去治療更多更可能康復的人,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但是這對重症的人又何曾公平?寧咎受過的教育讓他認為人人的生命都是同樣珍貴的,直接放棄危重症的患者對他來說就像是將推進ICU的人直接宣布死亡一樣,讓他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做法。
可顯示的情況總是骨感的,他們的藥品有限,用三倍的藥量未必能救回一個危重患者,但是一倍的藥量可能可以讓一個感染症狀正嚴重的青壯年恢復健康,總數是有限的,他們必須有所取捨。
寧咎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將藥量分出來了一部分:
「這些是撥給危重帳那邊的人的,超過這個用量我們無能為力,但是如果有人能挺過來,我們要給他們這個機會。」
寧咎做不到放棄治療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但是他也不會在此情此景下還堅守他從前所有的人生信條,物競天擇或許就是極端環境下的最終選擇,但是在天擇之前,他還想讓他們有一爭的機會,但是再多的,他就給不了了。
回去的時候寧咎坐在馬車裡很沉默,他這個時候便很想閻雲舟,他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和他說說話,他想起了從前看過的一篇報導,那上面說在從前一個原始的部落中,年老的人再最後會默默離開部落,不做拖後腿的那個人,人人都奉守著這個準則。
所以這個部落中總是能保持著最新鮮的血液,最強壯的青壯年,得以在部落之間的戰爭中存留了下來,他剛看到這篇報導的時候還在上學,第一次讀到的時候只覺得不忍,不公,但是現在卻是深深的無奈。
磺胺已經做出來了,這邊的疫病寧咎也沒辦法做出太大的貢獻了,寧咎準備在這邊待幾天便去白城,但是回去的時候卻忽然在王府的門前看見了剛剛出去的宮中的內監。
暗玄也注意到了問題的不對,他輕輕側頭:
「寧公子等一下再下車。」
寧咎在窗邊偷偷看了看外面的人,這一隊人和上一次來給閻雲舟傳旨的太監穿的衣服是一樣的,很明顯是宮中的人,現在寧咎對宮中的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印象,第一印象就是宮中的人開始作妖了。
一直等到那隊人走了之後寧咎才從拐角的馬車上下來,立刻便進了王府,他回院子的路上會路過廳堂,寧咎過去的時候正看見李彥手中拿著一封聖旨,心忽然就是一跳,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過去了。
「殿下,是宮中下旨了?」
洛月離的臉色很差,平日裡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的人,此刻滿連陰鬱,沉的都能滴下水來了,寧咎心中便有些沒有底。
李彥還沒有開口,洛月離便直接開口:
「這一次回京就是百般兇險。」
寧咎瞳孔一震:
「皇上下旨召殿下回京?」
李彥將手中的聖旨隨手放在了一邊開口:
「下月月初是父皇的冥誕,宮中下旨著我進京去祭拜先皇。」
寧咎的心都提了起來,這個節骨眼上,閻雲舟剛剛抗旨沒有回京,無論如何閻雲舟的理由還算是師出有名,但是現在皇帝下旨是讓李彥去祭拜先皇冥誕,在這個孝為先的時代,這個理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反駁。
如果李彥不回京,這一次占理的就是皇帝了,甚至百官都會對李彥有些看法,但是如果回去,以現在皇帝的猜忌程度,李彥還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李彥看著臉色都白了下來的洛月離開口:
「老師,宮中已經完全戒備起來了,不過到現在皇上還拿不準我自己的想法,也拿不準幽州的實力,他這個時候召我回京,防的就是閻哥借著我的名義起勢,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直接給我安上什麼罪名的,也沒有理由處死我,前幾天我與母妃通了信,若是我這一次回京,便直接和她到皇陵。」
洛月離按了按眉心:
「我會很快給京城中去一封信,那邊的人會在暗中保護你,蘇家是不好明面上護著你的,現在只怕宮裡的人暗中下手。」
畢竟李彥十歲便到了幽州,這麼多年從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兒,而且他從不結交朝臣,在朝中的存在感幾乎為零,可能大多數的朝臣對李彥的印象都還是當年那個年幼就出京的皇子。
先皇又子息單薄,僅剩的出了皇上就只有兩個皇子,另外一個殘疾,這個是個小透明,所以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皇帝是不可能公開對李彥做什麼的,怕是就是暗中下手,到時候皇帝水他水土不服暴斃就可以蒙住天下所有人的眼睛。
這封旨意是根本沒辦法違抗的,李彥接到聖旨的第二天便直接去了京城,寧咎又在幽州待了三天便準備啟程前往白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