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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咎不懂打仗,未曾插嘴,這幾天他一直在儘量調整自己的情緒,他嚼著嘴裡的肉,已經不像第一次從戰場上下來的時候看不得葷腥了。
閻雲舟雖然和李彥說著話,但還是時刻注意著寧咎的反應,給他挑的也都是不膩的腿肉,看著他面上沒有噁心的感覺,總算是放下些心。
晚上寧咎確實是有些喝多了,燒了水又兌了點兒熱的水,洗個澡就爬到了炕上,他確實是有些新鮮,下午燒的炕,這會兒已經沒有燙屁股的感覺了,反而有餘熱,閻雲舟關節不好,腰腿這樣熱乎熱乎倒是很舒服。
但是寧咎本就血氣方剛的,晚上吃了肉喝了酒,這會兒就有些冒汗,將被子都給踢開了,一條腿直接騎在了閻雲舟的腿上,閻雲舟轉過身:
「喝多了嗎?」
寧咎摟著他,他今晚是真的沒少喝:
「腦袋有些暈,不過沒多。」
「你是不是熱?我去把窗戶打開吧。」
寧咎一把按住了他:
「開什麼開,這晚上山裡的風涼,你現在受得住寒嗎?我沒事兒,不蓋被就好了,這炕對你的關節倒是挺友好的,等以後回到了王府,也在家裡弄一個。」
閻雲舟注意到了寧咎的用詞,他說在家裡弄,眉眼都帶上了幾分笑意:
「好,聽你的。」
寧咎沉默了片刻才開口:
「這一次在山中我們要和對面的三十萬大軍硬碰硬了吧?」
閻雲舟笑了:
「哪一次不是和他們硬碰硬,放心,呂良那三十萬大軍我不曾怕過,吳寒也一樣,我已經有辦法了。」
寧咎抬眼:
「什麼辦法?」
閻雲舟和他賣關子,寧咎哼了一聲:
「怎麼還怕我告密啊?」
炕邊的矮几上點著燈,屋內在昏黃的燈光下映出了幾分溫馨之感,閻雲舟側過了身子,手縷了一下寧咎身側的頭髮,眼底多了兩分揶揄:
「你可還記得威北將軍嚴華和虎威將軍沈興嗎?」
這兩個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熟啊?寧咎微微眯眼將這兩個名字在已經有些暈的腦子裡轉了一圈之後,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兩個粗狂的漢子,張口閉口管他叫王妃,不僅如此還有那封信上的「賤內」二字。
寧咎一下便抬手擰了閻雲舟的手臂一把:
「你還好意思提,賤內,我看你像賤內。」
閻雲舟挨了這一下也不惱,眼底有些笑意:
「上一次追殺你的人是宮裡派出來的,就是衝要你命去的,等閒兵將護不住你,那兩人治軍是一把好手,與我雖然有交情,但是資歷都不淺,又是正三品將軍,我開口就借五百兵將總要謙虛,客氣些,彆氣了,等若是再有機會見面,你當著他們的面叫我賤內,給你找回來場子。」
寧咎……那倒是也不必。
不過他聽出了閻雲舟話中的意思:
「什麼叫再有機會見面?這一次對方陣營中他們也在嗎?」
他還記得,上一次路過那兩人駐地是才出京城不遠的地方,朝廷之前就集中了三十萬大軍,若是他們曾在那大軍中閻雲舟應該會和他提,他沒說,那就說明那兩人應該不在這裡面。
但是上一次大戰,閻雲舟大勝,以至於朝廷走馬換將,再一次集結大軍,這一次會不會有這兩個老熟人呢?若是他們真的在,閻雲舟又如何對待?
「他們二人負責的兩營歷來都是護衛京師的,但是朝中這一次可抽調的兵馬不多,我們度過汾河,朝廷開始害怕了,抽調了這兩個營的一半的兵力增援。」
「他們兩人也來了?」
閻雲舟點了點頭,寧咎有些語塞,半晌才開口:
「能不能勸降?」
閻雲舟撫了撫他的頭髮:
「早在我們還沒有起兵的時候,李啟便下旨將京畿周邊乃至比鄰北境的兵將的家眷帶到了京城。」
寧咎忽然想起了這回事兒,算起來是他剛到北境不久就聽說了這樣的聖旨,閻雲舟畢竟在軍中多年,雖然他在北境,但是這一路上的武將難免沒有幾個和他來往密切的,亦或是有些崇敬的,李啟此舉就是絕了這些將領反水的可能。
「所以,這一次要兵戎相見了嗎?」
閻雲舟心中也有些嘆息,不過倒也不至於太過悲觀:
「嚴華是寒門出身,老光棍一個,家中只剩下了一個寡嫂,李啟的徵召自然是落不到人家的寡嫂身上,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家眷在京中,我在京中留了人,在還未渡河之前便暗中有了聯繫。」
寧咎急忙問出聲:
「他怎麼說?」
閻雲舟笑了一下:
「你猜?」
「我猜什麼啊我猜?快說。」
「這等事兒跟著便是掉腦袋的活兒,他就是自己敢冒險也不會領著底下的兄弟一同冒險的。」
「那是要放水?」
閻雲舟再一次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他放水,更不需要他帶兵投誠,我只需要布兵圖。」
寧咎的眼睛徒然睜大,布兵圖?他也看了地圖,知道過了汾河之後便都是山地,這樣的地方和平原不一樣,視野受限,就意味著兩邊的人都多了試探和展示手段的機會。
「他給的就能信嗎?」
畢竟是人心隔肚皮,這種事兒不到戰場上都不能驗證,萬一的萬一對方玩了一把陰的呢?寧咎擔心的事兒閻雲舟自然也想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