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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咎不知道這孩子是誰,不過聽著像是閻雲舟救過的人?
只是聽著這少年一口一個言公子,若不是讀錯了音節,便是並不知閻雲舟的身份,閻雲舟也沒有什麼架子,招呼他坐下:
「坐下說吧,你這是進京趕考?」
「是,言公子您也是到京中趕考嗎?」
寧咎笑著一邊吃麵一邊看著披著的閻雲舟和少年說話,聽到這裡卻忍不住打趣:
「他沒有,他鄉試就沒過,如何能進京趕考?」
周雲溪聽他奚落閻雲舟有些不悅,但是良好的涵養還是讓他先問了對方身份,閻雲舟也笑著開口:
「這是我的王…我的同窗,也是鄉試落榜了,我們準備去北境看看。」
寧咎…真是不肯吃虧。
周雲溪怔怔地點頭,落榜了,那還是別多言了,年輕人的心思都寫在臉上,閻雲舟心中好笑地開口:
「你這是中了舉人?」
周雲溪年剛十七還稚嫩著,眼前的恩公落榜了,他便拘束了不少,只是乾乾點頭:
「啊,僥倖得中。」
這下不光是閻雲舟就是寧咎都多看了眼前的少年兩眼,范進中舉的故事他可是知道的。
這舉人可不好中,這少年瞧著也不過就是十幾歲的年紀,得中舉人,這年紀放眼這一屆的春闈考生中都是相當年輕的。
閻雲舟笑了,沖他舉了舉杯子:
「如此年紀得中舉人,確實是年少有為,到京中莫要緊張。」
他的語氣頓了一下開口問道:
「怎麼瞧著衣衫襤褸的,可是路上碰到了什麼事兒?」
近來是各地考生進京趕考的日子,各地州府都有官兵在沿途官道把守,就算是流寇作亂的地方應該也不敢在這樣的時候撒野。
何況瞧著周雲溪也帶了不少的人手,身上也不曾帶傷,應該不是遇到了流寇,只是如何弄成了這幅光景?
周雲溪有些汗顏,也知這一身有些失禮:
「我是走水路來的,自白堤河而下,卻不想前幾日大風,船的桅杆被吹斷了,船也側翻,周身之物都掉落河中,幸得那日周邊有一隊漁民的小船經過,我們這一船的人才不至於丟了性命。」
閻雲舟微微皺眉:
「入京的盤纏也沒剩下吧?」
周雲溪有些窘迫地點了點頭,閻雲舟抬起手:
「暗玄,取兩百兩銀子給周公子。」
周雲溪連忙推拒:
「不用的,言公子,您大恩我們家都無以為報,我哪能還要您的銀子啊?沒事兒的,我隨身的玉佩沒丟,到了京中總能典當出百兩銀子的。
而且我外公在京中也有店鋪的,我已經差人去送信了,他們應該很快便能來接我。」
「這銀子不算是給你的盤纏,便算是給你中舉的賀禮吧,好生複習,來日若有所作為便算是你謝了我這二百兩銀子。」
閻雲舟和寧咎再一次啟程之後,寧咎才忍不住問出聲:
「那小公子是誰啊?怎麼叫你言公子?」
閻雲舟也回想起了那許久之前的往事:
「那時候我父兄還在,我經常不在京中的四處跑,那段時間江南水災之後流民驟增,沿途不少落草的,路上正巧碰到周家一行被劫,我帶著幾個府中的家將救了他們,那時我化名言琚。
算起來這事兒都有十年了吧,那時候周家那小子才一點兒大,卻像個小大人似的擋在母親身前,都過了這麼久,那孩子還能一眼認出我還真是難得。」
寧咎手拉著韁繩,笑了一下:
「王爺對自己的這張臉是多沒有清晰的認識啊?但凡見過你一次,想要再認出來實在不是什麼難事兒,而且瞧著那小公子守禮知恩的。
說不得周家將你的畫像都畫下來掛在家裡呢,認出你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不過,這小周公子倒是出息,官宦世家嗎?十七歲便中舉參加春闈,確實優秀。」
閻雲舟也頗為讚許地點頭:
「周家不算是什麼世家大族,不過應該也算是官宦之家,在當地也算有些名望。」
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樣,閻雲舟側頭打趣地和寧咎開口:
「周振海應當也算是勤勉,我少去江南,了解的不多,不過這位周大人為官的名聲遠沒有當年大婚鬧出的動靜大。」
這一聽就是八卦的味道,寧咎立刻轉頭:
「快說吧,吊我胃口。」
「我也是早年救了他之後,聽人說起的,這位周大人不是家中蔭庇封官,是正經的進士出身。
但是娶妻卻沒有娶門當戶對的官宦人家的嫡小姐,而是娶了一個商賈之女,也就是周雲溪的母親,似乎因為這個事兒還開罪了幾個同僚。」
寧咎知道這個時代的商人和他們那個時代的商人可不一樣,士農工商,商賈雖然富有,但是社會地位卻算是最低的。
有身份的人家,尤其是官宦人家,哪怕是沒有封爵,也走不了仕途的二公子都不會娶一個商賈之女,更何況周振海是年紀輕輕的進士?
「這倒是確實是有點兒意思了,不會是圖人家錢財吧?」
別嫌他心臟,畢竟這年頭就是做官也是需要銀子來打點的,商賈地位雖低,但是銀子卻是實實在在的。
閻雲舟也笑了:
「這就不得而知了,當年我聽說的時候,也有不少的人說他是衝著吳家的銀子去的,後來倒是也沒再見過這位周大人,不知道如今如何,不過瞧著周雲溪這般有出息,這周大人應當也是個端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