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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雲舟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是不是想家了?」
寧咎獨自一個人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午夜夢回也會想起自己的家人吧,說起來這人好像很少和他說起他家中的事兒。
寧咎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想多了,笑著捏了捏他的手:
「沒有,我家裡也沒啥人了,我父母在我剛上班不久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世了。」
「車禍?」
閻雲舟不太理解,寧咎這才想起來在,這個時代沒有車禍這一說:
「在我們那,車開起來的速度是很快的,車撞到人,車撞到車都是車禍,我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放在現在來說,嗯,算是國子監中的先生吧,他們在一塊兒出去開會的時候發生了車禍,我收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閻雲舟的神色微凝,眼底心疼之色明顯,這樣突然,寧咎當年得多傷心,他下意識收緊了寧咎的手,寧咎鬆了一下神色,回握了他:
「我父母都是家中的獨,連親的兄弟姐妹都沒有,我外婆和爺爺走的早,我父母去世一年後我外公突發腦淤血沒了,家裡只剩下了奶奶,後來又過了三年奶奶也走了,所以我家裡倒是也沒有什麼人了。」
這其實也是他能義無反顧在回去之後執意回來再找閻雲舟的原因,在那邊他真算是了無牽掛了。
閻雲舟將人摟到了懷裡,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寧咎看著他想安慰自己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也頗為配合地往他的懷裡鑽了鑽,這下可讓閻雲舟更心疼了,將人抱在懷裡拍了又拍。
寧咎湊到那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好了,過去的時間久了,我也想開了,再說,經過我到這裡這麼離奇的事兒之後,我也在想,沒準我爸媽只是在我們那裡去世了,他們的靈魂可能也在某一個並列的時空中活了下來。」
提起父母,寧咎面上的神色和暖了不少:
「他們兩個明明都已經有我這麼大的兒子了,但是感情還是好的像是小夫妻一樣,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都覺得我家我是多餘的。
我爸若是學校有事兒加班,我媽下了班就會去陪他,兩個人一塊兒去學校食堂吃飯,飯後還能散個步,在學校都曾經留下過一段佳話,留我自己在家自己覓食,諸如此類的情況不勝枚舉,他們兩個一塊兒走了,沒準到了別的地方還能繼續恩愛呢。」
閻雲舟也輕輕笑了,這麼一說寧咎的父母確實是十分的相愛:
「你能這樣想也好,這世上的事兒啊都說不準,就像你能來到我的身邊一樣,他們也一定在另一個地方過的很好。」
寧咎看著閻雲舟,想起了他來之前的事兒:
「我回來之前還特意去墓前看過他們,我和他們說了你,說了我們相識的過程,也說了我要去找你的決心,讓他們保佑我可以順利的回來,現在我真的回來了,他們一定是已經知道他們兒子找到靠譜的隊友了。」
或許是醫生的緣故,見過了太多的生死,又歷經穿越時空這樣離奇的事兒,寧咎比尋常的人都要灑脫很多,閻雲舟緩緩開口:
「等我們到慶州安頓下來了,也要給你父母的靈位上個香才是。」
「好,聽你的。」
為著這個去的地方他們還選了很久,閻雲舟的關節不好,江南多雨自然是不行,再往南走便是煙瘴之地,也不利於休養,去蜀中路又太難走,最後便定下了慶州,慶州還是先帝在時從北牧的手中奪下來的。
千里水草地,這個時節正是一片碧色的草原,寧咎本身是南方人,也只是在小時候和父母出去旅遊見過內蒙的草原,算起來都已經十七八年了,閻雲舟提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他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這一次出京不像從前去北境那樣趕著時間,晚上也自然不用再住在車架上,他們沿途都會在附近的城鎮留宿,雖然住的是最好的客棧,但是終究是不比王府,剛出京那兩日還好,幾天之後閻雲舟的精神還是有些差了下去。
這天到周縣的時候有些晚了,閻雲舟窩在軟塌上睡的迷糊,車架已經在客棧門口停下,寧咎輕輕湊了過去,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兒,那睡著的人幽幽轉醒,聲音還有些初醒的沙啞:
「到了?」
「嗯,累了吧,我抱你下去。」
閻雲舟的身體還是有些不適合長時間在路上的,身上哪都覺得睏乏,明明一日也沒有做什麼,但是人卻覺得很累,他沒有拒絕,由著寧咎抱他進去。
「這幾天我們都不走了,就在這兒休養幾日。」
定好的上房條件還是不錯的,洗澡的水也已經送了進來,寧咎先幫閻雲舟擦了背,看著那人身上長長短短,深深淺淺的疤痕便是心下喟嘆,雖然不止看過一次了,但是每一次看他都覺得閻雲舟從前過的太不容易了。
寧咎其實身上也覺得發酸,雖然是有了所謂的減震吧,但是坐車終究是不舒服,閻雲舟也看到他一直在揉脖子了,便拉著人出聲:
「你不用日日陪著我在車架中,怪憋屈的,下次你去騎馬吧,這天氣還不是很熱,跑跑馬還有風,比坐車舒服。」
寧咎倒是也不矯情了:
「行,那我下次騎馬,等你無聊了我再上去陪你聊天。」
閻雲舟是真的累了,兩個人躺在床上沒說幾句話他便昏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