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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這麼多年樹大根深,有李啟的庇護,不成器的魏家子弟,旁支做的傷天害理的事兒不在少出,但是民不與官斗,就是吃了虧他們也是求告無門。
但是這一次不同,李彥下令,任何被魏家欺辱,有冤屈的百姓皆可去順天府鳴冤。
此命令一出,再看著這一次魏家真的被抄家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可以告了。
李啟被軟禁在了寢宮,任何人都不得見,而朝臣也被軟禁在了值房,此刻的朝臣分了幾個派別,一邊是以蘇太師為首的官員,認為皇帝失德,有違先帝遺旨,當引咎退位。
一邊是維護祖宗禮法的保全派,認為李彥是亂臣賊子,但是也有不少的朝臣是兩邊都不靠,還在觀望。
李彥知道他們在觀望什麼,他們突襲入京,他們還在想著萬一禹州和薊州的兵將攻進來若是贏了怎麼辦?
他沒有管那些朝臣的心思,下令查抄了魏長河的家之後,便將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召了過來。
除了個別擅長婦科病證的太醫全數都派到了焰王府,他和洛月離實在是放心不下下,寧咎走的這麼突然,閻雲舟那身體什麼受得了。
這六月的天氣,人是留不久的,閻雲舟不忍親眼看著寧咎的身體腐壞,人被悄悄地葬入了閻家祖墳,墓碑上什麼都沒有寫,他說過讓他等著他的。
閻雲舟相信他一定會回來,他就在那塊兒空白的墓碑前待了一天一夜,一句話都沒有說。
最後被送回王府的時候臉色慘白的不似活人,王府中一眾的御醫已經等在了那裡,暗玄急的嘴邊都是炮:
「王爺,您就讓太醫看看吧,寧公子怎麼忍心看您這樣?」
回到王府半天之後閻雲舟終於讓人進了屋子,卻不是讓太醫看病,而是下了一個誰都有些莫名的命令:
「暗玄,去查,昨日京城中所有下生的孩子,無論男女,報給本王。」
「是。」
閻雲舟整理了心情,終於見了太醫,他不會有事兒的,他要好好的活著,等寧咎回來,無論多久,他都會等著他。
自攻入京城之中,閻雲舟便幾乎沒有過問過政事,連宮中都不曾去過,直到三日後,在月林行宮的太后,帶著官眷命婦回宮,李彥親自出城相迎,閻雲舟才重新踏出焰王府。
蘇太后以先帝遺旨和太后的名義提出的廢立皇帝,在朝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三天了,李啟第一次再被帶到議政宮中,整個議政宮已經占滿了朝臣,蘇卿煙此刻的鳳椅便被放在了龍椅邊上。
李啟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冷笑出聲:
「果然是你,李彥能從月林行宮逃走,這定然也是太后娘娘的手筆吧?」
蘇卿煙看著他沒有半分多餘的神色,聲線清亮穩健,響徹在整個議政宮中:
「算算時間,陛下也已經在位七年了,宣和二年,江南水災,陛下派去魏成賑災,修築河堤,魏成貪污賑災款,致使流民四溢,哀鴻遍野,險些激發民變,陛下卻只因魏成是表弟便輕拿輕放只將魏成官降三級,致江南百姓於不顧。
宣和三年,陛下派遣多位將軍到南境軍中,任人唯親,殘害多位南京軍將領,致使宣和四年初南戎五次犯邊。
宣和五年後,授意兵部剋扣北境軍糧餉,十幾萬守邊將士在冬日裡既無禦寒的棉衣也無過冬的糧草。
宣和七年冬,挪用北境軍費修築皇極殿,窮凶極欲,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蘇卿煙看向了朝堂中的眾位朝臣,目光中的堅毅像極了先帝:
「哀家知道後宮不得干政,但是諸位都是大梁股肱之臣,你們想想,今日大梁還是大梁,你們還能站在這裡高談闊論是靠的是什麼?
是邊境戰士不畏嚴寒酷暑守土衛邊,是百姓能夠安樂度日,先帝在位二十五載,外除戎狄,內清政局,留下的是多好的一個局面,這才短短几年?
就讓你敗成了如此模樣,大梁再在你手中幾年,恐怕外族的鐵蹄都要踏過雲山了,先帝雄才大略,恐怕此生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你能如此糟蹋他的江山百姓。」
樁樁件件,蘇卿煙都半點兒沒有冤枉了李啟,閻雲舟只是立在朝堂下,沒有再此刻插話,李啟今日便是退位之時。
站在議政宮下的那些人不少都是歷經過先帝朝的,如今這位和先帝比起的差距可想而知,此刻就算是再蠢的人也看的清楚朝局,蘇家,太后這是都站在了李彥那邊,如今十幾萬大軍在京城。
呂良他們前後坐擁近六十萬大軍也沒有打贏,此刻是敗局已定,朝臣除了幾個李啟的心腹之外問問跪下請旨:
「請陛下退位。」
「請陛下退位。」
李啟周身都氣的發顫,這些前兩日還山呼萬歲的人,今日……真是可悲可笑。
宣和七年七月十三日,梁平帝宣告退位,李彥登基,改年號正德。
走出議政宮的這一天一直在下雨,李彥知道閻雲舟的腿傷嚴重,吩咐了此後焰親王的軟轎可以停在議政宮下,但是這一日閻雲舟卻沒有乘軟轎,而是一步一步踏在了白玉台階上往青華門走去。
他的臉色白的不似活人,腳步有些拖沓踉蹌,暗玄不得不扶住了他的手肘:
「王爺,還是到暖轎上吧。」
閻雲舟卻不發一言,只是目光偏執地看著青華門的方向,好像在找什麼人一樣,他踉蹌到了青華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