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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雲舟推門進來看到的第一幕,便是坐在桌案後面的那人,擰眉盯著自己的手,他笑了一下開口:
「一個人在書房裡悶著,傻呆呆的,這是看什麼呢?」
閻雲舟走的近了,這才看清寧咎指縫中的幾根頭髮:
「我年紀輕輕的脫髮了?」
閻雲舟聽著他這說法憋不住笑:
「府中還有上等的何首烏,等命人燉些湯來,省的我們侯爺年紀輕輕的就禿了。」
寧咎挑眉瞧著他:
「有沒有良心啊?笑話我呢?我這是為了誰夙興夜寐的?」
閻雲舟撐著酸疼的腿走到了他身後,手在他的肩上按了按,眉眼間難掩心疼和擔憂:
「為我,煜安,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這腿能好最好,不能好了,我這不是也有人要了嗎?沒事兒的。」
他何嘗看不出來寧咎最近太緊張了,甚至這幾天他都知道寧咎晚上睡的很晚,他以為他故意放平緩的呼吸聲能騙得過他?
閻雲舟的手很有力,捏在肩膀的位置上酸疼又解乏,寧咎索性直接靠進了身後的椅背中,一隻手拉住了肩膀上的那隻手:
「手術是有風險的,不光是膝蓋,也不光是能不能走,膝關節的手術我沒有做過,你…」
一直以來對於膝蓋的治療,不,不光是膝蓋,似乎關於身體上的問題,閻雲舟一直都是聽他的。
他說他可以做,那人便一點兒質疑都沒有的相信他,這樣的信任放在醫患關係界,絕對能堪稱模範,但是對於愛人之間,他便開始窩心又忐忑。
在回來之前,跟了那麼多台的手術,看了那麼多的文獻和手術細節,他覺得他沒有問題,連最開始和閻雲舟說的時候他也是信心滿滿的,但是越是到近前,憂患便越多。
他開始害怕,怕他做出並不正確的舉動,怕他托大害了閻雲舟,更怕若是失敗了,那人要再經歷一次希望之後的失望,但是有些話他卻說不出口,他不願意給閻雲舟也帶去壓力。
閻雲舟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語,他拉著寧咎的手一起坐到了床邊的軟塌上,神色溫潤寬和,但是那雙沉靜的雙眼卻分外的有力量,他定定地看一眼仿佛就能讓人的心定下來:
「手術有風險,這個你在第一次給杳兒做手術的時候便告訴過我了,我明白的,我也並非抱著手術便一定會好的心態去做手術,只是,若是有這樣一個機會,哪怕是賭,我也想賭這一把。」
他輕輕攬了寧咎的肩膀:
「既然是賭便有輸贏,輸了我不怨,也不會失望,若是僥倖贏了,那更是無憾,左右有你陪著,我便覺得很滿足了,我們試一試,你盡力而為,我也盡力堅持,盡力了便沒有遺憾了。」
他並不想讓寧咎抱著必須成功的心理壓力給他準備手術,他不怕失敗,卻怕寧咎因此自責。
寧咎反手抱住了這人清瘦的腰身,下巴墊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我們都努力。」
他心裡清楚,閻雲舟的膝蓋若是不手術,損傷只會越發嚴重,站不起來是早晚的事兒,他們便賭這一次。
這幾天天暖,陽光好,寧咎沒事兒便去完善他的手術室,陽光透過琉璃照進去,便是最天然的殺菌作用。
這手術室總算是被他捯飭的有些模樣了,他手術的器械也陸陸續續搬了進去,傍晚回去,陪著閻雲舟用個晚膳他便再一次一頭扎到了書房中,他要儘可能多的將術中的情況都整理出來。
北方的春日乍暖還寒,中午兩邊花園中的積雪都化了,但到了晚上氣溫下來,這化了的雪水便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年後開印之後閻雲舟總是要去兵部的,這日他回來的時候便想著直接去書房找寧咎。
下午天便陰了下來,瞧著是要下雪,他拖著酸疼的膝蓋往前走,暗玄扶著他的手肘,卻依舊一個不防,在從迴廊轉角的時候,摔倒了。
那廊下的青石板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幾乎不易察覺的薄冰。
閻雲舟的腳下一滑,身子便直接栽了下去,暗玄驚了一跳,雖然他第一時刻扶住閻雲舟的手臂,但是那人驟然一下委頓的身子他也很難拉住。
左膝結結實實地磕在了青石板上,刺骨的疼痛驟然襲來,閻雲舟的身上幾乎是瞬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霎時間慘白,疼的呼吸都有些微窒。
暗玄都慌了神:
「王爺,快,快去叫侯爺。」
寧咎正在整理術後需要用的藥,就聽到了門口急促的腳步聲:
「侯爺,侯爺,王爺在迴廊那裡摔著了…」
一句話驚得寧咎寫字的手都是一抖,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疾步出去:
「什麼摔了?摔哪了?」
第145章 膝蓋置換手術(一)
因著是陰天這天黑下來連一絲的月光都沒有,寧咎聽到外面小廝的聲音便直接沖了出來,燈籠都沒有來得及提上一個,晚上天涼,化的雪水已經成冰,身後的小廝還在提醒他小心腳下。
迴廊中,閻雲舟被暗玄扶著坐在了一旁的廊中,膝蓋之上刺骨的痛感讓他一身冷汗接著一身,暗玄知道閻雲舟的膝蓋要手術,此刻也無比自責,卻不敢擅動那人,生怕造成二次傷害。
閻雲舟的面上一片慘白,額角都沁出了細密的冷汗,遠遠看到向這邊跑過來的人,還是提起力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