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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監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搶救』的場景,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種情況人都倒下了他還怎麼逼著人家接旨?
再說了這裡都是閻雲舟的人,他就是逼也沒用啊,若真的是一句話將這個焰親王給氣死了,他恐怕都沒有命回去領皇帝的那份封賞就直接了結在這北境了。
還是李彥趕緊前來救場,這好歹是在他的郡王府上,他雖然是個郡王,但是卻表現的十分謹小慎微,一幅沒有見過什麼京城過來的人的樣子,恭敬非常地請內監下去休息。
直到院子裡的腳步聲都遠了,寧咎才一屁股坐到了榻邊:
「人都走遠了。」
閻雲舟這才睜開了眼睛,隨手便將胸口上那一排的針給拿了下去,神色清明,哪還有剛才那頻死的病弱感?他看著寧咎笑了一下開口:
「擔心了?」
寧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這才出去了多一會兒的時間?閻雲舟坐了起來,靠到了床頭,抬手指了指院子外面:
「宮裡的人,過來傳旨讓我回京,想要抗旨,總是要給皇帝和朝廷一個台階下。」
畢竟他們現在不是立刻就要起勢,就算是抗旨也不能真的那麼明目張胆,而現在他讓人看到他真的不久於人世,留在北境就是為了打退北牧和羯族,就算是皇帝不信,也不能真的直接治罪。
因為一旦治罪那就是公然撕破了臉,他沒有做好準備,朝廷也一樣沒有做好打這一仗的準備。
寧咎看了看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手在他的唇邊一抹:
「這是什麼?」
榻上那人笑了一下:
「豬血,早上讓暗玄準備的,提前便抹到了帕子裡。」
寧咎…他之前怎麼不知道閻雲舟是奧斯卡級別的影帝啊?剛才在門口的時候就連他都給騙過去了,他是真以為閻雲舟發病了。
「你可真是算無遺策啊,演戲也演的這麼真。」
閻雲舟過來拉了拉他的衣袖:
「早上才知道內監今天到,沒想著你這個時候能回來。」
這是在解釋為什麼沒和他說,寧咎倒是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算了,你沒事兒就好了,你這個戲份做的足,我都給騙過去了,那內監應當會信。」
閻雲舟沉聲開口:
「內監不會輕易相信,宮裡那人也會一直有猶疑,但是李啟這個人並不能算是殺伐決斷的人,此刻外憂仍在,朝中守舊的朝臣對北牧和羯族多有忌憚,是不會同意李啟此刻直接對我問罪的,我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哪怕是多幾個月的時間也是好的。」
寧咎其實到現在也明白,造反在這個朝代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兒,雖然閻雲舟和李彥加起來手中有十幾萬的兵馬,但是因為物資,糧草的緊缺,這一場仗他們也並不是穩操勝券的。
內監被請到了一個獨立的院落之後便著人偷偷去打聽閻雲舟這些天的情況,得到的消息都是焰親王自到了郡王府便很少出院子的消息,那院子也一直都是藥味兒。
這個那藥味兒那內監倒是聞到了,而且他看著方才閻雲舟那樣子不像是裝的,再說,閻雲舟病入膏肓這個消息也不是第一天傳出來了,這個鬼地方這麼冷,也不是什麼利於休養的地方,加重病情也不是什麼怪事兒。
閻雲舟『病重不起』,內監第二天去告辭的時候那人都沒能起來床,聽說是高燒不退,一整個院子裡里外外都是大夫,那屋子更是熱的常人都待不住,內監見過閻雲舟之後便回京復命了。
畢竟在這裡待著他心裡也不踏實,萬一這個閻雲舟真的有反心,那豈不是要扣下自己來祭旗?這麼想著走的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隨著內監的回京,『病重不起』的閻雲舟也起來了,不僅起來了還直接到了軍營,不過去的不是從隨州隨他過來的軍營,而是李彥麾下的軍營。
寧咎再一次看見了閻雲舟穿上了鎧甲,微微皺眉:
「非要穿這個嗎?」
這麼重,就算是病情好了些,那膝蓋上的關節炎也還是在的,閻雲舟的身姿被這一身鎧甲襯的更加英挺,脫去了幾分病色:
「去軍營自是要穿的。」
今天同去的還有李彥,洛月離,這裡的將士差不多有三萬,這三萬都是這些年拼拼湊湊出來的,為了不被朝廷注意到,這些兵將平常都是農民的模樣,駐紮的地方也不像是軍營,而更像是村子。
這倒是也好理解,畢竟這三萬人並不是朝廷在冊兵將,自然是不會有糧餉撥下來,平常自然是需要種地的。
但是此刻所有人都翹首以盼閻雲舟的到來,這些拼湊出來的兵將,說起來其實多是北境土生土長的人,閻雲舟守著北境多年,威望深重,沒有哪個兒郎不希望能隨他上陣殺敵。
「王爺,王爺。」
點將台上,銀袍肅穆,銳利的眼眸猶如一把經過歲月磨礪的古樸又不失鋒芒的利劍,北境的寒風吹的那玄色披風獵獵作響,閻雲舟抬眼掃向了在場所有的將士,他的目光所過之處,所有兵將都隨之沸騰。
武將的崇拜非常簡單,那就是戰績,閻雲舟的戰績就如同他們仰望的強者。
北境不是綿綿細雨浸潤的煙雨江南,這裡從前戰亂不止,若非兩代焰親王死守,他們的家人未必有如今安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