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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元嬰,卻也只是千千萬萬元嬰修士中的一員,他不會擁有天下所有最好的。他還記得,某一次他跟相交幾百年的好友鬧翻,打得天翻地覆,原因是他的好友調戲了自己的心上人,從此甚至跟他絕交。而就在不久後,他看到梁秋手裡有一本好友的內功法訣。
他沒有多想。因為那個人已經是他的敵人。而最後這個他創造的敵人,在他進階的關鍵時刻闖入他的結界,給了他致命一擊,差點讓他丟了性命。神識清醒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梁秋衝進了他的結界,只是那一眼,儘管之後的事情他什麼都不知道,卻在意識混亂的時刻一直惦記著梁秋的安危。
曾經他還奇怪,自己都逃不過那人的一擊,為什麼梁秋會安然無恙。梁秋說是他強行運行丹田,才會走火入魔,成功擊敗敵人,最後救了他。
這似乎是最好的解釋。正處於進階關鍵時期的元嬰,即便是築基修士都能擾亂他的氣血運行,何況對方是一個元嬰,他本是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不是丹田最後瘋狂運轉的話……
謝晉不想去懷疑什麼,可有太多事情讓他忍不住開始多留了一個心眼。
「朱清還活著嗎?」這個問題他一直不敢問,能苟活下來,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僥倖。朱清竟然在那個時候偷襲他,讓他斷掉了最後一點朋友之誼。
梁秋的手顫抖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卻盈滿溫柔和憂傷,「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跟他反目。」
謝晉最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吸了一口氣,壓住所有疑問揉了揉他的腦袋,「沒事,都過去了。」
梁秋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輕輕吻了一下,這個吻就像是一道電流,猛然浸入他的心臟。謝晉心軟了,緊繃的嘴唇眼角也終於柔軟下來。
看見男人再次被自己降服,梁秋小心翼翼地問道:「若是花傾不給我解藥怎麼辦?我是不是會永遠這麼丑?你會嫌棄我嗎?」
他的神態就像一隻隨時會被拋棄的小貓,無辜而可憐。這一套最能征服鐵漢的心。而謝晉也露出難得的寵溺,柔聲安慰道:「這是玄天城堡,怎麼能容忍他為所欲為?」
玄天城堡當然不會任別人為所欲為,所以,花盡又怎麼會承認自己給梁秋下毒,更不會承認是他指使梁秋去對洛溪使絆子。
三個人選之中,最沒魔界背景的便是他。若是不先下手為強,自己肯定會被鳳岐算計。
他知道他被魔尊挑出來是必然,可他不會像齊沐軒那樣天真,認為這是他的容貌所致。相反,他隱隱覺得,這一切都是鳳岐的緣故。
他跟隨鳳岐好說也上百年了,這個人的對身旁人的感染力他十分清楚。靈修的心性太空也太純,而修真界就是一個大染坊,誰的手上不是滿手血污,這讓他的乾淨顯得尤為刺眼。即便他恨一個人,也恨不得絕對。仿佛萬事萬物真可以轉化似的,他做不到別人那樣的狠絕,這也是自己一直所依仗的。只要不動了他的底線,他就不會悟道這一點。
可也因為他的純粹,齊沐軒喜歡他,連齊沐軒的傀儡也被他收服。
他知道這個人只要對一個人好,沒有誰不拜倒在他腳下的。不過可惜就可惜在,靈修的天性太淡漠,並不知道刻意去討得誰的好,所以他並沒有什麼朋友。可是,他能進九重界,便說明上面有被他收服的人。而且位份高不可攀。
他已經開始懷疑魔尊以麒麟血液會餌,就是故意要引齊沐軒過來。而他也料到,齊沐軒一定會帶上自己。這一切都是早被算計好的。鳳岐的目的是要在魔界徹底解決他和齊沐軒的事情。
若魔尊真是為了選魔後,不可能見都不見他們。若真如自己所想,魔尊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外人大張旗鼓選魔後?
要麼他們之中的確有一個人是真正的魔後人選,因為身份懸殊大,必須通過這種方式給魔界眾生一個交代。據玄天城堡那些人的留言,梁秋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他只不過是一枚湊合的棋子。
既然齊沐軒已經決意要用他去換麒麟血玉,他若是做不到,對齊沐軒而言,或許便失去了最終的利用價值。那麼他的容貌,他的修為便可以理所當然地歸還給鳳岐,來討好他,讓他回心轉意。
他十分明白齊沐軒早就像這樣干,他之所以沒做,不是因為顧忌自己對他的一片痴心,而是顧忌即便他將鳳岐的一切還給他,他也得不到他……
花盡緊緊閉了閉眼,他渾渾噩噩度過了十四載,得到了虛假的愛戀,他一直不想去追問他們的結果,可現在,似乎終於是等到這一天了。他再也無處可逃。
再睜開眼時,眼前是梁秋滿臉的紅色紋路。那如彼岸花一樣的漂亮痕跡,烙印在一張漂亮的臉蛋上,就如當初齊沐軒狠心在鳳岐臉上種下的寄生怪,再漂亮的人也會被糟蹋成醜陋的惡魔。
他曾無數次夢到這樣的報應最終應念到自己身上。
「梁秋,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身體不舒服,你應該找大夫。而我不是。」
「花傾!」梁秋睜大了眼睛,滿臉的憤怒讓臉上的彼岸花開得愈發妖艷。梁秋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能翻臉不認人,而且還擺著一副高傲的姿態。洛溪可還沒有退出,他們的臨時同盟就這樣崩潰了?
花盡不以為然地看著面目猙獰的梁秋——好醜。要做一個美人,不單單是外表,更重要的是讓人不得不頂禮膜拜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