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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父在之前就受了些傷,如今又與兩個壯年男子打鬥,一時間力不從心,漸漸敗下陣來,死在了任欺霜的面前。
任母也猶如突然有了神志一般,仰頭長嘯聲音淒涼晦澀,刺得人耳膜生疼,她在悲鳴之中化出巨大的魚尾,雙手為爪,指甲尖利與那兩個壯年男子同歸於盡,最後用盡渾身氣力窩進了任父冰涼的胸膛之上。
任欺霜在這短短數個時辰里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仿佛沒有緩過神來癱坐在地上,待到意識回籠準備埋葬雙親的時候,自己就被突然暴起的老人打倒在地,幾經輾轉被賣到了研究鮫人的藥廬。
他雖然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半鮫人,但是對於那個鮫人滅種的時代,他就是藥廬乃至全國最珍貴的。
然而這個珍貴並沒有給他帶來好運,他被碩大的銀鉤刺穿了琵琶骨,渾身沒有力氣,每日都要浸泡各種草藥,還要被各種刀具割破身體來進行試驗。
除此之外還要慘遭凌虐和屈辱,身體被各種人玩弄,還未成年就已經有了身孕,只是他的身體承受不住,孩子終歸是沒有留住,他因為不想再被人強行受孕,生生地把自己的身體弄壞再也無法受孕。
他因為這件事被關進水牢七天七夜,陰差陽錯之間,激發了體內的鮫人之力,反殺要對他行不軌之事的人,拔掉自己臉上的鱗片,異化外形成功逃離了藥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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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聽了我的故事,你還認為人是值得信賴的嗎?」任欺霜在塞壬面前拎起自己之前蹂-躪的階下囚,單手捏碎了對方的手臂,他聽著對方刺耳的哀嚎聲,笑容癲狂的大笑出聲。
這些聲音宛如噪音,塞壬忍無可忍的出聲制止,「你的故事確實很悲慘,可你們家也傷害了其他人,難道別人就不痛嗎?你不要跟我說你們那是獵食,我尊鮫人為人,鮫人和人類沒有區別,人吃人就是不對。」
「可他們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一生!」任欺霜似是說不下去了,他漸漸收了聲,平靜半晌點頭道:「也許在這之前我的父親毀了別人的家,他們別人又毀了我,那我就不能坐以待斃,我也要毀了別人,這樣……我才能痛快。」
「冤冤相報何時了?」塞壬滿臉不屑,轉而繼續道:「你之前燒了整個春風樓,那裡面的人都是有罪的嗎?徐玉容和海月他們傷害你了嗎?還有你之前投毒,有多少人都是被無辜波及的,你自己不清楚?」
「那又如何?我就想要殺,要怪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任欺霜淡淡的笑著,隨手抽出做刺身的尖刀,抵在塞壬的胸膛之上,聲音柔軟如訴情話,「我勸你不要再說了,否則我會忍不住剝開你的心,讓我仔細看看你這個鮫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是向著外人。」
「呵,隨你。」塞壬大咧咧的往尖刀上送,好整以暇的看著略有退意的任欺霜,「怎麼?你還會害怕?殺了我你不會更開心?」
任欺霜臉色漸漸黑了下來,只聽他咬著牙道:「你別逼我,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只是覺得你是我的同伴,還有我勸你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你逃不掉的,你身上已經被下了專門麻木鮫人身體的藥散,你乖乖配合我,我就不會再餵你那些藥散。」
「你以為我會怕你?」塞壬見時間差不多了,自己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輕鬆掙脫手鍊和腳鏈,反手把任欺霜摔在牆上,單手掐住任欺霜纖弱的脖子,眼裡閃爍著嘲諷,「就憑你,也配和我雙宿雙飛?」
「你?你怎麼可能不怕藥散?我下的劑量明明很多!普通鮫人肯定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任欺霜錯愕的睜大了雙眼。
塞壬譏諷笑道:「那是普通鮫人,而我是鮫人之神,曾經海域的海神,你覺得我會慌你那幾斤幾兩的毒散?」
「……」任欺霜親眼看到塞壬異化的冰藍雙瞳,雙眼就像觸碰到了強光,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那你為什麼要聽我說完這麼多話?你明明……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那是因為我要其他人也聽到你的身世,這樣就省了破案的流程,也早些把你這個人渣收了。」塞壬不理會越來越癲狂的任欺霜,用自己的靈力壓制住任欺霜的力氣,反手揪住對方的衣領往前走。
任欺霜察覺到水牢外面細密繁雜的腳步聲,頓時明白塞壬的意圖開始掙紮起來,「你放手!你這個狡猾的鮫人,這個水牢地形很隱秘,每個地方都有機關,他們就算找對了地方,也不可能這麼快趕過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給了我愛人一條靈力手鍊,無論我走到哪裡他都能找到我。」塞壬說到這臉色才好了許多,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猶如炫耀一般繼續道:「沒錯,就是那個鮫人一生只能交託一次的靈力手鍊。」
「你……」任欺霜被塞壬氣得再無平日睿智絕倫的淡定模樣,他掙扎哀嚎,他痛恨塞壬的無情和冷酷,以至於在大家準備回去的時候,他衝著眾人喊道:「塞壬是鮫人,哈哈哈哈哈,他是鮫人!你們最信任的人是鮫人,哈哈哈哈,你們多可笑!塞壬!我也要讓你嘗到我之前所遭遇的一切痛苦,我要讓你體驗到我的絕望!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完畢,不出意外明天會是完結章,以後的故事就通過番外來展示了
第49章
任欺霜癲狂的笑聲隨著晨間的冷風逐漸遠去, 留下的是無盡的岑寂,還有大家各異的目光,過了片刻竊竊私語聲如春日小草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