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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幾更天?我可不是小森,我是個大人了。」俞棠不顧塞壬的勸阻,一屁股坐到塞壬身邊,戴上自己編織的棕樹毛手套,學著塞壬的手法,用刀背把生蚝敲打出一個細縫,再用刀刃沿著細縫撬開生蚝醜陋的硬殼,把生蚝裡面的嫩肉拆了出來,俞棠隨之嘆息一聲,「生蚝還是小啊,肉才拇指肚那麼大。」
「就是小才有用。」塞壬加快手上的動作,爭取讓俞棠少幹些活兒,時間過了許久,兩人再起身的時候已是明月高高掛,秋星爍爍明。
俞棠伸了一個懶腰,看著兩大盆剝好的生蚝肉,露出滿足的笑容,「塞大哥,咱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啊?」
「熬製蚝油,你幫我把鍋刷乾淨。」塞壬不再賣關子,從院子裡的水井中打了兩大桶清水,將生蚝肉裡面的雜質和不小心留下的殼碎清洗乾淨。
俞棠刷完了鍋,眼巴巴的看著塞壬燒熱鐵鍋,在水煮沸時,把嫩到打顫的生蚝肉全部放入大鍋中,他有些發懵的問了一句,「塞大哥,這怎麼跟熬豬油的方法一樣?我小時候就看我阿奶這麼熬過豬油,生蚝也能這樣熬?」
「嗯,差不多,具體什麼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塞壬憑藉著以前的記憶開始熬煮蚝油,並用鍋鏟攪拌著生蚝肉,以防粘鍋產生糊味。
塞壬以前生活的地方生產各種蚝油,但添加劑特別多吃起來不健康,他就和公司里的老師傅經過反覆試驗,研究出了健康又純鮮的蚝油,只不過他們研究出來的蚝油保質期時間短,不能長時間保存,只能用密封玻璃瓶當做短保產品銷售。
可是這裡沒有密封玻璃瓶,至於怎麼保存卻還是個難題,但人不能因為一個問題就停滯不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
俞棠是個閒不住的,他看著塞壬不停攪拌著鍋里的生蚝肉,也跟著躍躍欲試起來,「塞大哥,你讓我來試一試?」
「幹這個很費體力,你看著就行。」塞壬完全不給俞棠機會。
俞棠抿了抿嘴唇,注意到塞壬因為攪動生蚝肉而肌肉盡顯的手臂,沉思半晌拍了拍塞壬的手臂,在塞壬不解的注視下把自己的衣袖撩起,露出沒有塞壬強健卻仍然堅韌有力的手臂,得意的拍了拍,「你看看,還是很有力量的,我能行。」
原本一直在進行面部表情管理,不讓自己再隨時隨地笑出來的塞壬一個沒忍住又笑了起來,「俞棠,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你這小腦袋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我只是不想讓你……不想讓你受累然後影響接下來的工作,你怎麼就不能理解?」
「……」俞棠被塞壬笑得紅了臉,「我只是想幫你,並不是不理解。」
「既然這樣,你去旁邊幫我把調料弄好。」塞壬沒忍住又笑了一聲,旋即想起了星桂說起的那些話,心情驟然變得不好,他一面熬製蚝油一面光明正大的打量著俞棠,用著閒聊時才會有的隨意口吻問道:「俞棠,你可因為俞栗搶走你的娃娃親而生氣?」
「嗯?」俞棠抬起頭,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十分認真的思考著塞壬的問題,只見他靜默半晌坦率的點點頭,「生氣。」
塞壬那佯裝雲淡風輕的臉有了幾分陰沉,他握緊手裡的鍋鏟,「你的意思是你很想要那門娃娃親?你不是沒見過那個人嗎?讀書人就那麼好?」
「啊?」俞棠還沒有去注意塞壬那比翻書還要快的臉色,就開始糾正塞壬剛剛的幾個問題,「塞大哥,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我生俞栗的氣是因為縱使我不想要那門娃娃親,但那也是屬於我的,被俞栗搶了,我當然會生氣啊。至於那個人,我從來就沒見過,也不打算再見,本來就是無緣的人嘛,還有就是……我不喜歡什麼讀書人的,我覺得只要人好幹什麼都行,我可不是桂哥兒,為了一個讀書郎把自己弄的不再像自己。」
不得不說語言就是有著神奇的魔力,尤其是俞棠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幾句話下來塞壬瞬間就沒了脾氣,那張冷然的臉上有著些許的笑意,「你這樣才對,這世間並不是只有讀書人就是好人,有些人的性格也許惡劣了一點,冷了一些,但是他還是很好的,就比如……」
「塞大哥,鍋冒煙了。」俞棠走上前主動幫忙,才防止一鍋蚝油糊掉。
塞壬也漸漸收回了思緒,在內心抨擊越來越不對勁的自己。
俞棠不知道塞壬的想法,心思已然被不斷飄出鮮香味道的蚝油吸引了注意力,「塞大哥,這粘稠的東西就是蚝油?」
「嗯,不過這是初成品,咱們接下來還要進行二次熬煮,時間不早了,你就去睡吧。」塞壬現在就像是一個躲避女妖精的純情大和尚,不想再讓俞棠擾亂自己的修行,可又捨不得,滿心滿眼的都是人家的影子。
俞棠憋了一個哈欠,眨著淚花搖了搖頭,「不了,我不是很困,況且你不是說有我要做的事情嗎?」
塞壬太了解俞棠的脾氣了,也懶得再去勸了,轉而提議道:「那你就先幫我把生蚝的肉撈出來吧,咱們過濾蚝油,一會兒在進行二次熬煮。」
原本生蚝的肉撈出來也是可以食用的,但這次他們的生蚝太小了,熬完了也就變成了小渣渣,根本不能再用了,只能當作魚食留了下來。
過濾好蚝油,塞壬就開始進行二次熬煮,這也是塞壬公司蚝油的獨特之處,一般售賣蚝油的店家是不會這個手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