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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塞壬並沒有決定停止控訴,「你這麼做就不怕愧對俞棠的阿奶和阿爹?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當真不怕有報應?」
一石激起千層浪,塞壬這句話成功讓現場的大家議論起來,他們有罵俞里正假仁義的,有感嘆俞棠和俞森命途坎坷的,隨後趕到的星家人更是趁機把之前俞棠被賣時遭遇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場面熱鬧極了。
塞壬穩穩注視著已經墜入陷阱的俞里正,等待對方接下來的手段。
果不其然俞里正忍不住了,俞老二在俞里正的默許下,上前就去打塞壬,塞壬並沒有如同往日那般對所有人大打出手,他僅是護住俞棠和俞森,愣是被打出了幾道子傷痕。
夏日的衣衫都輕薄透氣,塞壬的精壯緊實的後背挨了幾棍子後,血跡全都滲在了乳白的麻衫上,雖然不疼但看上去十分悽慘。
俞老二不知道塞壬抽的哪門子風,僅知道自己如今爽快極了,扔掉手裡的棍棒就要換一個更大的武器,趁此機會一雪前恥。
俞里正卻覺得事情不簡單,他聽著村民們逐漸向著塞壬的呼聲,以及暗罵自己假仁義欺負小輩的說辭,瞬時明白了塞壬今日的目的,他們就是來賣慘的!村民越多,他們就越有利,上一次賣俞棠的時候,他們不就是借著村民得救的?
他們以為他是俞老二?他可不蠢!
想到這裡,他出聲制止正往人家圈套里鑽的俞老二,板著臉目光沉沉的看著塞壬和俞棠,「這是家事,去我家說,也莫讓村民們看了笑話。」
塞壬與俞棠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點了點頭,心裡想著自己和俞棠演了這麼多戲,平白忍了這麼久,為的就是他們把自己請進去,然後關門打狗。
俞里正並不知道塞壬的真實想法,帶著塞壬他們進了俞家堂屋,並讓俞老二把看熱鬧的群眾全都遣散離開,自己也收起了和善的面容,聲音冰冷毫無感情,「說吧,你們到底想怎樣?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吧?直接告訴你們俞森我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塞壬絲毫不懼怕的嗤笑一聲,沒有回答俞里正的話,側首交代俞棠護住俞森,轉身拿起俞老二緊握在手中的燒火棍,對著老俞家的堂屋一通砸。
但凡是瓷器陶器都碎得粘都粘不上,桌子椅子也都被他踹變了形,他不顧俞里正和俞家人的阻撓,來一個打一個,從堂屋砸到廚房,再到俞里正和他們每戶人家的房屋,乃至從俞棠那裡得知的存糧的小屋子,里里外外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得來的一切全部被毀,俞里正真的急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老俞家一大群男人愣是擋不住一個塞壬,那傢伙生得孔武有力就好像沒有懼怕的,他阻擋不成就和家裡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塞壬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為俞棠和小森討回公道啊,你不就是為了省錢,就把小森送到那狼窟里嗎?我不打你們,我就讓你們親眼看看你們寶貝的東西,拿人命換來的東西,是如何消失的。」塞壬深邃的五官都洋溢著殘忍又絕美的笑意,抬腿就把低頭撿東西的俞老二踹倒在地,把自己之前遭受過的傷痛變本加厲的還了回來。
俞老二破口大罵,「哎喲喲,這哪裡還有王法了,你才是那個鬼!哎喲!舅舅快來救我,打死我了!」
此時已經被震懾到的俞里正嚇得沒了聲音,他無措的看著塞壬揍完俞老二又去打俞老三,一時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主動開口求饒的是俞三嬸,她護著肚子踉踉蹌蹌的攔在早被打得面容扭曲的俞老三面前,耿著脖子直視塞壬,「要打就打我,是我把小森送出去的,別欺負我夫君。」
「欺負?」塞壬接近俞三嬸敏銳的注意到俞三嬸護著肚子的動作,眼裡的怒氣更甚了,他涼涼的視線落在俞三嬸的肚子上,語氣輕慢隱隱中透露著不可遏制的憤怒,「這就是你放棄小森的原因?」
俞棠和俞森聞言,也順著塞壬的視線看了過去,還是有些不懂的俞棠開口問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俞三嬸不敢直視塞壬洞悉一切的視線,也不敢直視俞棠那直白的目光,她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看到了臉腫得像饅頭,手指不能彎曲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好地方的俞森,猶如受到了最大的驚嚇一般連連後退。
她心中有愧,卻又選擇性的無視,以至於現在都無法直視那個曾經對自己最親的孩子,但當她感受到自己肚子裡的小生命時,閉著眼鼓足勇氣道:「如你們所見,我有了屬於我和我夫君的娃,我先前身體有毛病不能生娃,如今就算懷了,也不能幹一絲累活兒,我夫君抓魚手藝不精賺錢少,家裡狀況又不好,要省糧食,如果我們不把小森交出去,這個孩子我就不能生了,我這也是無奈之舉,是我對不起小森,對不起你們,要怪就怪我吧!」
「你不要小森了,可以把他還給我啊,何苦還要騙我們。」俞棠下意識的堵住了小森的耳朵,不想讓他遭受另外一份打擊。
俞三嬸抬起頭,知曉俞棠說的是什麼,她搖搖頭,「如果不說送小森去學堂,你們倆就會三天兩頭的過來看,我……另外我並不打算把小森還給你們,他是我們老俞家的孩子,以後也註定要為我們養老送終。」
俞三嬸想起趙芳草那天的話,俞森是俞棠的弟弟,就算俞棠脫離了俞家,有俞森在,俞棠還是會補貼他們家,更何況把俞森送到木匠鋪,十五那年再回來,就是一個整勞力,以後就能替她和她的孩子幹活兒,俞森她絕對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