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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別看我是個鄉下人,我可是我們村里識字最多的人。」俞棠驕傲的哼了一聲,轉眼間想起自己曾經阿奶和阿爹健在的場景,頓時又蔫了下來。
一旁的塞壬察覺到俞棠的低落,確切的說,俞棠是從他決定在這裡定居時就開始低落的,那個樣子與自己兒時在福利院的樣子頗為相似,離不開身邊的人,害怕孤獨又害怕被拋棄。
而且塞壬在俞棠和星桂的交談中也摸清楚了俞棠的身世,阿奶和阿爹的離世,讓叔嬸暴露出真面目,將自己賣到春風樓,這個春風樓應該等同於妓院,身邊也沒有個能為自己做主的人。
仔細想想,也是個可憐人。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塞壬再度開口,「我答應過你的好兄弟,我會照顧你的,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如果有人來抓你,我會幫你打回去,也會試著尋找其他辦法,讓你徹底擺脫他們的騷擾。」
原本還沉浸在悲傷無助當中的俞棠抬起頭來,凝視著塞壬極其認真的目光笑著點點頭。心裡卻有著自己的考量,塞大哥確實武藝非凡,但一虎難敵眾犬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況且這一次塞大哥都昏迷了一天一夜,自己又怎麼能多次給人家添麻煩呢?
俞棠抱著膝蓋忖了半晌,再度笑著看向塞壬,「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塞大哥,我在外地有一個好兄弟,我去投奔他也是可以的,不過我不會立刻離開,我會幫你適應好了這裡再離開。」
「……」塞壬第一次留人第一次遭到拒絕,讓他高傲的內心一時間難以平衡,他有些不愉快的哼了一聲,「隨你。」
「嗯!」俞棠再度笑了笑,並沒有察覺到塞壬那細微的小情緒,轉過身將自己包裹裡面的衣物拿了出來,分別罩在了自己剛剛鋪好的床位上,並熱情的拍了拍,「塞大哥時間也不早了,咱們早些休息吧!」
乾草隨著俞棠的動作揚起絲絲縷縷的草灰,塞壬沒有嫌棄,主動要了靠石壁的寒涼之處,任由俞棠再怎麼要都沒讓出。
經過這短暫的相處,俞棠發現塞壬這個人其實很好,總是無言的照顧著他,就像今天給他捉魚,給他睡覺的好位置那樣,這一切都讓他覺得塞壬比剛熄滅的篝火還要溫暖,讓人止不住地靠近,帶著這樣的想法,俞棠陷入了久違的睡眠當中。
相比之下,塞壬就悲慘許多,他常年做任務,所以時刻保持著警惕,如今睡在荒山野嶺,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不光如此,自己身後的俞棠似乎被夢魘到了,不停的哭泣說著夢話。
「我不走!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阿奶阿爹你們去哪了啊?救救我,救救我!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對我!阿奶,阿爹!」
「嗚嗚嗚,阿奶阿爹我說謊了!我在外地沒有好兄弟,我騙了塞大哥,我只是不想麻煩他,嗚嗚嗚,我上哪找那個好兄弟去?我以後要去哪裡呢?」
「塞大哥,對不起,我就是個大騙子,嗚嗚嗚。」
隨著俞棠的夢話越來越多,塞壬悄聲起身,靠在石壁上默默觀察著此時滿臉淚痕的俞棠,本來要將人推醒的手,換了個姿勢輕輕拍在了俞棠的胸膛上,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
塞壬剛穿越到這裡有很多事需要適應和策劃,他一時不注意就思慮了大半個晚上,再想睡的時候天也已經亮了。
初春的早晨很涼,尤其是山洞,陰冷還潮濕。塞壬如今的鮫人之軀倒是不忌憚這些,但是俞棠不行,本身就瘦,根本沒法禦寒,塞壬想了想便出去撿柴火,順便給自己洗了個澡捉了幾條小鯽魚。
古代在沒有牙刷的時候,都是用泡好的楊柳枝進行清潔牙齒,牙齒將楊柳枝嚼開,咬出來的楊柳纖維會支棱出來,就好像一簇簇小毛刷,清潔起來也還算不錯,古語「晨嚼齒木」也因此出現。
塞壬洗漱完畢,俞棠也醒了過來,他嚼著楊柳枝一臉的不好意思,「塞大哥我起晚了,昨晚睡的太舒服了。」
聽到後面那句話,塞壬不禁抖了抖眉毛,也不知道是誰昨晚哭得像只可憐貓一樣,居然還說太舒服?嘴巴不饒人的塞壬剛想調笑兩句,但一想到俞棠昨天晚上那個淚流滿面的無助模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憋了回去,只見他僵硬的點點頭,「無妨,洗洗臉準備吃飯!吃完飯咱們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一聽有大事要去做,俞棠立馬正經起來風捲殘雲的吃完了早餐,就隨同塞壬背著包裹出了山洞,兩人一走就從上午走到了傍晚。
「塞大哥,你說的大事是搬家啊,之前的地方就很好啊,有塞大哥喜歡的水源,塞大哥為什麼還要往山里走呢?」俞棠看起來瘦弱,但趕了大半天的路程也沒有喘上半分,一面惋惜一面好奇塞壬的選擇。
塞壬隨手打了幾根壯實的竹子,期間不忘回答著,「之前的地點確實不錯,但距離你們村子太近了,你的好兄弟能找到你,那證明別人也能找到你,你若不想被抓,就隨我往裡走。」
「……」俞棠頓了頓腳步,隨後步伐更加輕快地追上塞壬,被冷風吹紅的臉蛋兒更加的紅,嘴巴彎成好看的弧度,「嘿嘿,我跟塞大哥走,去哪裡都好!」
塞壬被俞棠笑的有幾分不自在,隨後又補充道:「我就是不想麻煩。」
「嗯嗯,我都知道,嘿嘿。」俞棠笑得更加歡快,自從他阿奶走了,就再也沒有人為了顧慮他而做出任何讓步了,雖然身前的人外表看著就像話本里的冷漠俠客嚴肅又無情,但內里卻是一團火,靠近他就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