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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夫人,也就是秦夫人熱情的柔聲開口,邀她上來落坐。
長亭臨水,是山上順勢而下的溪水,流水潺潺兩側的花開得嬌艷,涼爽且景色宜人。
「早便聽人說,如今這一輩唯有江家嫡女能接你的才女之名,今日你倆可要好好比一比才行。」
一位夫人瞧向了蕪詩郡主,一邊又同江婉瓊笑著,還不忘打趣老友。
「可要比一比?」
蕪詩郡主才過了三十歲生辰,可與身旁成婚的夫人一比宛如二八少女,只是氣質使然,整個人清冷倨傲。
但看向江婉瓊時,清冷宛若無物的眸子閃過幾分溫柔。
莫名幾分惶恐的江婉瓊瞬間彎了眸,見著毫無惡意的幾位女子,含笑的應了這場突然的才學比試。
姑娘剛坐下,便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比試。
吟詩作畫,飛花令,撫琴對弈。
待眾人盡興時,日頭已緩緩西落。
幾位女子這才酣足的停了下來。
「以後婉瓊要常來才是,日日都是我們幾個熟人比試真沒意思。」
秦夫人含笑掩唇,邀約深交的意思不掩。
江婉瓊受寵若驚的彎了唇,「只要夫人不嫌棄。」
「聽聞你喜歡祝平的話?我那有他的新作,回去讓人送你府上。」
蕪詩郡主淡聲開口,讓她再次驚喜不已。
「祝平大師的畫一畫難求,婉瓊做不來那般割愛之事。」
雖不知蕪詩郡主是如何得知她喜歡祝平大師的,但驚喜雖是驚喜,江婉瓊冷靜了一瞬,克制著拒絕了。
怎好收人家這般貴重稀罕之物。
「你同她客氣什麼,祝平是蕪詩表兄,你只管收下便是。」
秦夫人笑著解釋,蕪詩郡主也矜持的點了頭。
這回沒了拒絕的理由,江婉瓊沒克制住,一雙眸子宛若星辰般,亮光肉眼可見。
「這…多謝郡主。」
沒克制住的儀態讓幾位倏然發笑。
眼看時辰不早了,這回秦夫人才揮手讓大家散了。
「今日沒比盡興,改日繼續。」
幾位老友熟知她的性格,好笑的回懟幾句結伴離開。
一位夫人同她解釋:「她與我們認識十多年了,習慣了同我們不講究那些客套的虛禮,你不要介意。」
她擔心江婉瓊以為會是趕客,有些不放心的替秦夫人解釋。
江婉瓊含笑搖頭,表示她並不介意。
她反而覺得秦夫人溫婉外表下有些爽朗,是她喜歡的脾性。
那位夫人瞧了瞧她眸中真切的笑意,這才含笑的與她結伴出去。
回府之後,江婉瓊這才發覺,今日她竟比殿下還回來得晚些。
沒等她說出抱歉二字,顧雲承便已噙笑朝她道:「今日玩得如何?」
江婉瓊洗過了手,順勢坐下。
「很是愉悅,夫人們與蕪詩郡主都很好相處。」
她出門前與管家說過赴的什麼約,估摸著他問過管家了。
「那就好,蕪詩郡主瞧著面冷但其實很好說話,你可以同她多多來往。」
說起來,還是因為祝平,他才與這位郡主多了幾分來往。
江婉瓊應著好,兩人閒聊著各自今日所做之事,用完了飯也散了散步之後,沐浴回房。
臥房安靜,前幾日她便躺回了里側。
他知曉意味著什麼,但這幾日沒發生令她臉紅之事,男人每日朝她溫聲說完睡吧之後,各自無聲。
雖然每次隔日早晨,兩人之間的距離會莫名縮減,偶爾她會抵在他有力的胳膊上醒來 ,再低頭一瞧,兩人皆從各自的位置往中間挪動了些。
連續這麼幾日之後,顧雲承睡前會不動聲色的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入睡。
可今日她有些睡不著。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日裡太過專注的比試。
姑娘忽然側了身,面向他躺著,在黑夜中睜開了眼。
不眠之夜,身旁的男人呼吸平平,像是睡著了一般。
江婉瓊輕輕動了動被他牽住的手,本是忽然而生的笑意所致,可沒想到,下一瞬男人學著他的樣子動了動,也側過了身與她面對面的躺著。
呼吸相撞,這回可比前幾日的距離近得多了。
「睡不著?」
興許是被吵醒,平日溫潤的聲音帶了些悶意,低低沉沉的。
被黑暗包裹著,入了她的耳。
心也莫名酥麻。
「今日…蕪詩郡主贈了祝平大師的畫與我。」
她輕聲而言,輕笑了一聲繼續道:「能與傾慕的前輩們比試才學,無論輸贏皆讓我極其激動,像是圓了兒時的夢。」
她幼時聽過秦夫人與蕪詩郡主之名,後來也曾收集她們二人所作之書收藏,還曾與兄長放言,以後定要成為她們這樣的人。
…姑娘忽的握緊了他的手。
空氣停頓片刻,「是你?」
這樣的幾位夫人,若是邀請人定會提前幾日下帖子。
可她是今日才收到的帖子。
短短十幾日的相處,她就體會到這男人素來體貼。
男人呼吸一頓,翹了唇嘆氣,「夫人如此聰慧,什麼都瞞不過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