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廳堂賓客熱情,不知何時散,待卻扇禮罷皇妃便先休息吧。」
溫和清潤的聲音不急不緩的開口,隨之,她持扇的手被男人輕握,江婉倏然瓊回神。
男人的手溫熱有力。
紅綢團扇順著他的手放下,她微怔抬眸,與眼前和煦噙笑的男人撞上了目光。
劍眉星目,身姿挺拔,束髮玉冠,端的是君子之姿。
男人眼底那抹自然流露的溫柔將原本五官的銳利削了大半,狹長的眼噙著散不開的笑意與溫和。
洞房內喜燭搖曳,端莊明艷的姑娘眼底略帶的茫然與無措皆映入眼底。
顧雲承失笑。
他也知兩人之間相處的時日太短…但如今她成了他的皇妃,之後的事皆可再慢慢來。
此刻氛圍有些安靜,顧雲承轉身去拿合卺酒。
男人背影高大挺拔,江婉瓊眸光微閃,她將團扇放下,迅速收拾好那片刻的失態,起身往顧雲承身邊去。
姑娘壓了滿頭的珠釵惹了男人的眼,顧雲承皺了皺眉,給她遞過去酒,隨後目光落到她今日分外明艷的臉上。
她甚少這般打扮,平日也總是素雅些,衣裙首飾也常以青藍為主。
雖沒正經的見過面說過話,但憑藉好幾回的刻意偶遇,他遙遙記住的。
鳳冠霞帔,妝容明艷端方。
今日,她很美。
比平日更讓人移不開眼。
興許是他目光停留太久,江婉瓊拿著合卺酒,指尖疑惑的撫過臉頰,「殿下…可是臣女儀容有何不妥?」
顧雲承沉了沉眼,含笑搖頭,熟練的藏起驚艷神色。
「江姑娘,今日喝了這合卺酒,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往後餘生,都要與眼前之人攜手度過了。
但所幸的是,對方都是他們心中覺得對的那個人。
他笑著朝她舉了舉杯,江婉瓊亦是抿唇輕笑。
交杯,同飲合卺酒。
洞房內靜悄悄,前廳碗筷杯盞清脆碰撞聲依舊隱隱傳來。
江婉瓊體貼的朝他笑了笑,「前邊那般熱鬧,怕都在尋殿下了,您快去吧。」
姑娘端莊矜貴,重重的發冠與珠釵讓她看著有些嬌弱。
聽著她略顯客氣的語氣,顧雲承應下後心中無奈的輕嘆。
往後要多努力些才是。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便是,不必等我。」
顧雲承走之前特地囑咐了一句,前廳難纏的朋友不少,等到他回來也不止何時去了,他不捨得叫人徒等。
再則就是,從早到晚累了一天了,她眸色都黯了幾分,或許她自己都未曾發覺,她平日繃緊的姿態都鬆懈不少。
累成了這樣,他更想她好好休息。
洞房的房門再次緩緩合上,洞房內重新恢復安靜。
江婉瓊稍稍鬆了一口氣,一個人在房裡放鬆了不少,過了片刻,喚了門口的聽竹進來替她卸珠釵發冠。
聽竹知曉今日小姐累了,沒同她多說什麼,儘快給她拆了今日梳了半個時辰的複雜髮髻。
約摸一盞茶之後,銅鏡里卸下繁複的飾品與妝容,姑娘容顏清麗,五官精緻神色溫柔,抬眼微微淡笑便讓人卸下心防以禮相待。
就像是,她骨子裡透出的溫柔與書卷氣,讓人難以輕佻冒犯的態度面對。
渾身負擔卸完,聽竹退了出去洞房內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拿著木梳輕輕梳著長發,如水般的眸子微微失神。
耳畔,是他離開時的溫柔叮囑。
他讓她不必等他。
今日賓客極多。
顧雲承雖為皇子,但他平易近人交友甚廣,上至朝臣下至販夫走卒皆有。
也不知他要被灌多少酒。
她今日天未亮便起來準備,這剛卸下身上重擔,只是坐著發了一會愣困意便已緩緩上涌。
若他未交代那一句,她會等的。
新婚之夜,怎能不等夫君,又怎能…先睡。
眸光微閃,想到母親給的小冊子,江婉瓊咬了唇,放下手裡的鎏金木梳。
隱隱明白了他說別等的意思。
面色一紅後,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想法。
她知曉他是在體恤她今日累著了,但…讓人不免多想,難道他不願碰自己嗎。
姑娘披散著烏黑柔順的長髮,眸光微顫的上了床。
她摟緊了被子,初秋的天氣仍是有些涼。
屋外的樹葉隨風嘩嘩作響,安靜了許久。
忽然,安靜了一會的江婉瓊忍不住無奈的笑了笑。
今日怕是累狠了,才會有那般可笑的想法。
她是尚書府嫡出的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因身份使然,雅集賞花宴皆為她召集。
她謙虛些認為,在京城貴女中她是能排的上前三的。
在她未與陳容青定婚之前,尚書府求親的門檻險些被踏破。
甚至,退婚之後她便當上了二皇妃。
偏偏是她。
無論娶她是否為二皇子本意,但若是他抗拒,以他的身份不必委曲求全的娶自己。
那是否說明,在二皇子心中她還不錯。
江婉瓊彎了唇,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胡思亂想感到好笑。
旁人都羨慕她呢。
思緒平靜之後,她亦是羨慕自己。
那日花燈會便心動的人,不敢覬覦的二皇子…往後就要與她同床共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