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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的大女兒乖順溫柔,幼時跳脫些卻也對詩書分外感興趣,後來長大便溫柔知意。
「你消息靈通,應該知曉我夫人她們的籌算。」
秦遠道淺提了一句,點到為止的但笑不語。
秦夫人…他們也是年輕相識,才學不輸他們二人,可惜如今他們早已實現抱負,她卻只能待在後宅那一方天地。
至於她們的籌算。
江恂儒皺了皺眉,「婉瓊也加入了?」
秦遠道搖頭,「你可不能提前泄了消息,她們還在觀察,若你女兒能得她們青睞才行。」
江恂儒本有幾分擔憂,但一聽女兒竟仍在考察之中,瞬間面色便黑了。
「我家大女才學出眾,是我手把手啟蒙的,與年輕時的槿月不相上下。」
槿月是秦夫人的字,三人自幼相識,這般喚已習慣,但聽見他說起自家夫人,秦遠道也皺著老臉與他爭辯:「槿月學問可比你好,你教出的女兒怎比得上我夫人。」
兩位在外人看來沉穩不問世事的大人,卻因了女兒與夫人爭得面紅耳赤,拍桌拍得掌心都通紅一片。
許久,兩人氣喘吁吁的停下。
對視一眼,兩位中年人噗嗤一笑,對杯暢飲。
烈酒下喉,對那逆子的火氣早已消退大半。
「他們小輩自有小輩的活法,若婉瓊能以自身本事加入她們,我會為她感到高興。」
江恂儒嘆息一聲,終究是低下了眸。
小兒子已經成人了,若能改過自新便好,若改不了他便保他不死生活無憂便已盡了父親之責,怨他冷漠也好,怨他不配當這個父親也好,為了江山社稷百姓民生而忽略了自家兒子,他愧疚但不悔。
家中四個孩子皆是他親自啟蒙的,頂多是因大女兒是個女孩又尤愛詩書,沒法去學堂他便多分了些心,其餘他皆一視同仁。
其他幾個孩子都正常,唯獨出了江知澄一個性子歪的。
他不可能為了一個欺男霸女沾了賭字的兒子擦屁股。
「凡事盡力便好,人活一世哪能面面俱到。」秦遠道難得好心的安慰了一句。
若不是江恂儒專注於百姓民生,他又怎能趁機得了槿月的一顆芳心。
算也是他占了便宜。
「希望槿月莫要因我影響了婉瓊。」
江恂儒陳懇的看向秦遠道,對方惱羞成怒的給他倒滿了酒,「休要污我夫人名聲,她豈是這種人?」
江恂儒笑了笑,仰頭將滿杯的酒一口喝完,「我也知她不是。」
年少時的感情早已隨著時光而去,他與江夫人雖不是年少定情,但她體貼溫柔,將府內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他們相濡以沫這麼多年早已勝過所有。「哼,若是那事辦成了,你家女兒還得稱我夫人一聲院長呢。」
輪到秦遠道傲然的抬了下巴,長須惹眼,讓人不忍直視。
江恂儒別了目光釋然一笑,「那便願祝槿月順利開山,為天下女子贏一份新活法。」
「那是自然。」
早已在暗地裡多番運作,卻未與外人道的兩位中年男人愉悅的碰了杯,是為了好友,為了女兒夫人,也是為了天下一身詩書才學無處可施的女子。
第30章
江婉瓊與秦夫人等人的來往漸漸多了起來。
起初只是拉著她比試吟詩作畫, 後又協伴遊街閒適聊天。
漸漸熟悉之後,她才發覺這群比她年長的女子們,除了才學之外, 話里話外與所表現出來的東西,皆讓她覺著有些驚訝。
像是不安於後宅, 嚮往女子自由論學識。
江婉瓊怔了怔, 微震驚的輕聲附和。
早便因顧雲承的話, 對女子的活法有了新的認知, 再加上夫人們的話…
不免讓人心之向往。
秦夫人等人見她神色微動,點到為止沒有繼續再往下聊。
她不會因為與江恂儒年少的交情而降低要求, 能不能經過她們這些人的考驗全憑她的態度。
不過這幾回接觸下來,她確信江婉瓊不是那般虛偽附和她們的人。
她有禮謙和,滿腹經綸,舉止端莊遵循禮教, 可思想觀念卻並不局限於方寸之地, 雖還未正式與好友們通氣,但她大概知曉大家皆是滿意的。
說是考驗,不過是為了追求與她們目標一致的女子罷了。
若要與她們一起, 必定要能抗住流言蜚語,還有家人的質疑。
不過…秦夫人也就是商槿月,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一柔的看向了江婉瓊。
她們二人還算幸運, 她家那位大儒為了表示對她的支持,為了讓她沒有後顧之憂,直接用了歸隱山林的藉口辭了院長之位。
其實以他的本事, 在那位置上再坐十年都未必有人質疑。
這是他對她的支持。
而江婉瓊,商槿月的目光略微有些欣慰, 江恂儒那人一腔熱血獻給了天下百姓,情愛不顧,子女也不怎麼顧得上,但他對這女兒的確愛護。
之前他有私下相助,秦遠道也都告訴她了,但之前是為了支持老友,如今是為了支持女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