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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少也能給他添點堵。
好歹讓她出口惡氣。
小船距離貨船越來越遠,很快划到岸邊碼頭。
兩人上了岸,屏香突然說道:「謝謝你,大小姐。」
她機智聰穎,心裡很明白,柳若嫄潛入江水破壞船底,是為了引開船上夥計的注意力,幫她爭取時間逃脫。
大小姐一個人在船底,是非常危險的,很容易被卷進急促的水流中。
柳若嫄轉眸笑一笑:「不用說謝的話,我們是一家人。」
這時天邊已經泛白,江面上一片隱隱的霞光升起。
柳若嫄轉身往前走去,在心中也暗自說了聲謝謝。
謝謝你們,還記得靜歌的生辰。
無論她是生是死,都不再孤單寂寞。
因為還有你們惦念她……
……
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彩寧正等得心急如焚,一看見兩人身影,立即歡喜雀躍。
她們上車換了乾淨衣裳,每人喝了一碗熱薑湯,去除身上的寒氣。
趕車的人是曹三兒,也不多嘴多舌問閒話,直接駕馬車去郊外的亂葬崗野墳地。
三人坐在馬車上,彩寧幫兩人重新梳理頭髮。
亂葬崗有點遠,一路上柳若嫄滿懷心事,一聲不哼,顯得十分落寞。
彩寧和屏香想到靜歌慘死,也都沒心情說話,沉默不語。
馬車駛到一處沒有人煙的地方。
柳若嫄掀開車簾,遠遠看見一個山坡,四周十分荒涼,是一處廣袤的野墳地。
墳地里站著三個年輕女人,手中都提著竹籃,一人穿素白色紗衣,一人穿鵝黃素衣。
還有一人穿粉紅色錦衣,在荒涼陰冷的氣氛下,顯得十分扎眼。
柳若嫄讓馬車停下來,遠遠看見那三個女人,竟是離彤、絳華和令儀。
離彤一身白衣,面無表情。
她被太子送去攝政王府,這還是第一次出府,來墳前祭拜靜歌。
她俊眼修眉,眼眸中透著幾分英氣,髮型和神色頗有幾分像靜歌。
離彤在綺陌紅樓時,時常裝扮成靜歌的替身,配合執行任務。
久而久之,她的身姿神態都跟靜歌有相似之處。
站在離彤旁邊,穿一身鵝黃素衣的是絳華,一張巴掌大的精緻小臉,透著幾分嬌滴滴的柔美。
她如今在敏王府,平日跟令儀時常見面。
今天兩人約好一起來靜歌墳前。
她旁邊穿粉紅色錦衣,頭上插金戴銀,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女人,正是如今身在太子府的令儀。
柳若嫄坐在馬車裡,心中壓抑得很沉重。
真沒料到,會在墳地遇見她們。
曾經綺陌紅樓的六美,都在這兒聚齊了。
「令儀來墳前拜祭,怎麼穿一件粉紅衣服——」彩寧挑一下眉頭,說道,「小大姐,令儀也是我們綺陌紅樓的姐妹,以前跟靜歌關係最好。」
姐妹?
關係好?
柳若嫄心裡一酸。
令儀這樣的姐妹,這樣的關係好,她還真不敢要。
「有外人在,我不方便露面,就留在馬車裡,你們過去吧。」她坐在車內,沉靜地說道。
兩人點頭,提著祭品竹籃下車。
柳若嫄把曹三兒支走,讓他去遠處給馬匹打點草,再找一些水來餵馬。
馬匹韁繩系在一棵樹上。
柳若嫄獨自坐在車內,四周一片空曠寂靜,她能聽見墳前的人說話聲音。
野墳地里,堆著密密麻麻的墳頭。
一些墓碑東倒西歪,有的只是一個墳包,連墓碑都沒有,還有墳前壓著幾張黃紙和冥錢。
天色有些昏暗,幾隻烏鴉偶爾飛過,啼叫一聲。
柳若嫄穿了一件厚衣服,坐在馬車裡,仍然覺得寒氣森然。
彩寧第一次來野墳地,不由得有些害怕。
但屏香年紀大些,似乎經常來這種地方,在墳堆里穿行自如,走到靜歌墳前。
那是一個黃土墳頭,面前立了一塊木牌。
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靜歌之墓」。
定雲國最負盛名的三大美人。
據說姿容各有千秋。
京城傳言——
柳若嫄美在容貌;
靜歌美在風情;
蘇曼婉美在氣質。
柳若嫄是深閨大小姐,蘇曼婉是宮中女醫,兩人極少露面。
只有靜歌,在綺陌紅樓見過她的人很多。
也有許多男人,為她驚人絕艷的風姿傾心折服。
可惜她芳魂已逝,只剩幾件衣服葬在這裡。
彩寧和屏香站在墳前,都幽幽嘆氣,一位絕代美人的結局,竟是如此淒涼可憐。
只有馬車內的柳若嫄知道。
她魂穿柳大小姐,頂著柳府千金的身份。
如今來到靜歌的墳前,卻是恍如隔世,百感交集。
自古紅顏多薄命——
惟願蒼天憐此生。
想到原主柳大小姐,長了一副美貌如花的好皮囊,也是命比紙薄,跟靜歌同病相憐。
「真想不到,你們竟然也來了。」令儀轉眸打量一眼,見兩人白衣素服,故意輕蔑地抿嘴一笑。
她抬手摸頭上的金釵步搖,嬌聲說道:「我以為你們到了尚書府,能熬出頭呢,哼,還是那一副寒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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