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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他就是一直跟蹤我們的人。」
柳若嫄在院中的石凳坐下來,一雙杏眸淡漠又涼薄,不動聲色地盯著眼前的男子,眸光中帶著說不出的清冷凌厲之感。
「說吧,為什麼跟蹤,誰派你來的?」她慢悠悠問道。
其實不問她也知道,男子是太子派來的人。
太子為了風影令的事,這些日子已經焦頭爛額,又對靜王和柳若嫄產生懷疑,所以派人日夜監視跟蹤。
「哼,你們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我來胭脂鋪逛逛,想買東西,誰知道碰上不講理的兇狠丫頭,一照面就動手打人。」男子忿忿不平道。
他說話時眼神轉動閃躲,顯得十分狡黠。
柳若嫄一看這傢伙是個奸猾之徒,也盤問不出什麼,於是懶得跟他磨工夫,直截了當說道:「你執行任務失敗,又暴露了身份,回去後只能跟太子領死吧。」
男子渾身一震,臉色驟變,顯然柳若嫄的話點中他的要害。
這時柳若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接著從衣袖裡拿出一個蘿蔔,在男子充滿疑惑詫異的注視下,慢慢地把蘿蔔切開,然後開始削皮。
男子:「……」
他心裡慌得一批。
渾身抖兩下,腦門上冒出一層冷汗。
她這切蘿蔔的動作,是暗示切了他嗎?
「所以嘛,你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還不如老老實實交待了,沒準能撿回一條小命。」柳若嫄淡然說道。
她一邊削蘿蔔皮,一邊不緊不慢說話,好像嘮家常一樣。
男子臉上抽搐不停。
他眼睛直勾勾盯著削蘿蔔的匕首,喉嚨乾咽兩下,覺得渾身冰冷,更加緊張了。
柳若嫄一點也不急,心急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當太子手下的密探,要有隨時被當做棄子犧牲的覺悟。
但性命可貴,如果有機會活著,任誰都不會放棄。
「你好好考慮——」柳若嫄說著,開始在削成長條方形的蘿蔔上雕刻東西。
男子渾身緊繃,猜不透這個女人想幹什麼。
此時他一臉土灰,目光閃爍猶豫著,神情中帶著幾分懊惱和不甘。
他奉命跟蹤靜王妃,如果暴露了身份,回去復命必死無疑。
但靜王妃要是肯救他,以她的特殊身份,只需跟太子打聲招呼,他的小命就撿回來了。
男子腦子轉動,心裡盤算著主意。
半晌,他支吾地說道:「太子殿下聽聞靜王妃遇襲,擔心王妃,所以派小人來盯著可疑的人,是為了保護王妃安全。」
當太子密探的人都有一個本事。
只要允許發揮,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不管情況是真的還是假的。
邏輯沒毛病就行。
「呵呵——」柳若嫄發出歡愉的笑聲,拿起手中的蘿蔔條,眯眼對著陽光看了看。
「風影令刻好了,你幫我拿去給太子,然後傳個話,風影令已經給他了,以後再派人跟蹤我,休怪我翻臉不認人!」柳若嫄的聲音逐漸轉冷。
彩寧上前給男子鬆綁,屏香拿刻好的蘿蔔印章給他。
男子:「……」
他手捧一個蘿蔔條,滿口都是苦水。
這是風影令印章?
明明是蘿蔔!
他如果把這個交給太子,會不會死得更快更慘?
「蘿蔔條就是風影令,風影令就是蘿蔔條。放心去交差吧,太子會饒你一命的。」
說罷,柳若嫄拿起包袱,帶著屏香和彩寧走了。
男子手捧著蘿蔔條,呆若木雞。
真能交差嗎?
這怎麼讓人放心啊!
……
回府的路上,柳若嫄已經把蘿蔔條拋到腦後。
她一直想著崇烈給的內功心法,琢磨怎樣加強練功,儘快提升內力。
前世當密探的時候,為練功受過不少苦,那些艱難的日子歷歷在目。
重生後日子過得滋潤,鬥志也磨滅得差不多了。
要想恢復勤學苦練的精神,就得日夜不休不眠。
練個十天半月,內力准能提升一大截。
她有青沫丹和一大堆補藥打底,資質和悟性也不差,堅信自己一定能升級。
柳若嫄躊躇滿志,興沖沖地回到柳府。
前腳剛一進柳府大門,後面就跟進來一群郎中大夫,都挎著藥箱子,個個神色凝重,腳步匆匆。
院子裡依稀有喧雜吵嚷的聲音,管家正在吩咐奴婢忙碌著。
柳若嫄十分納悶,上前問管家:「怎麼回事,我剛離開兩個時辰,府里又鬧什麼事了?」
管家一看見她,頓時一臉便秘的表情,搖頭嘆氣,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柳若嫄:「???」
她腦子發懵,轉眸看向旁邊的人。
一眾奴婢的臉色頓時變了,連忙低頭側身,給她讓出一條路。
眾人神色怪異,氣氛顯得十分緊張。
柳若嫄皺著眉頭,從眾人身邊走過去,聽見有兩個丫鬟低聲嘀咕:「……殺人了,是兇手。」
「心太狠了,流了那麼多血——」
她停住腳步,轉身上前幾步,把一個丫鬟揪出來,厲聲喝道:「你剛才說什麼,誰是兇手,再大聲說一遍讓我聽聽。」
那丫鬟嚇得臉上煞白,渾身猶如抖篩子,「噗通」一下跪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