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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致堂見柳若嫄找來這麼多人,心情煩躁得不行,胸口憋著一股悶氣,滿腔不耐煩無處發泄。
這時候看見府中匾額被換,頓時大驚失色,怒火蹭蹭地從心底竄出來,「誰讓你們把柳府的匾額換了,我現在還是禮部尚書,誰敢動我柳家的門匾?」
柳若嫄任由他暴跳如雷,也不理睬他。
她上前用力跺了一腳,將柳府門匾踩成兩截,「把這破爛東西劈成柴火,拿到廚房去燒了!」
「放肆,我看誰敢?」柳致堂一聲怒吼,家丁們遲疑一下,瞅著柳若嫄等她發話。
柳若嫄的視線越過柳致堂,注視在柳夫人身上,「母親,東西拿出來吧,給柳大人瞧瞧。」
柳夫人這時已經換上一身雍容端莊的華服,頭髮梳得整齊,臉上化了淡妝,整個人顯得明**人。
她一改平日的憋屈和哀怨模樣,渾身散發出一股決然又冷颯的氣質。
見柳若嫄開口催她,柳夫人雙拳攥了一下,眸光中閃過一抹脆弱的碎光,但很快變得堅定又決絕,吩咐管家拿來一個錦盒。
打開盒子,裡面是柳致堂當年成婚時寫下的保證書。
她當著眾人的面,朗聲讀出保證書的內容。
當年柳致堂曾經起誓,做楊府的入贅女婿,就要保證楊府的家產和利益不受損害。
他可以納妾,但不能容許妾室懷孕生子,否則他將淨身出戶!
眾人都愣住了,隨即一片譁然。
「還以為柳致堂入贅楊家是大夥瞎傳的,原來真有此事。」
「他明明是上門女婿,為什麼讓楊府變成柳府,這事說不通啊?」
「八成是夫人給他留面子,所以才縱容入贅女婿吧。」
「現在他的姨娘懷孕了,按照當年的保證書,柳致堂得主動離開,淨身出戶啊。」
「柳致堂讓小妾懷孕產子,這心思可不太正。」
門口的眾人議論紛紛,柳致堂臉色極其難看,雙拳在袖中攥緊,眼睛裡的憤怒和怨毒之色遮掩不住。
他這一輩子最忌諱的事情,被當眾揭露出來,臉面都丟盡了!
坐在一旁的雪姨娘也變了臉色,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的慌恐。
她從來不知道柳致堂曾經寫過這樣的保證書。
萬一柳致堂真被趕出府去,她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當年她嫁進柳府當妾,是為了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
否則柳致堂這古板的老男人,白給她都不要!
這個蠢貨,為什麼要寫保證書?
不是坑她嗎!
柳致堂擱不住面子,對著柳夫人發火,「你到底想鬧成什麼樣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非要把家事都翻出來嗎,還嫌不夠丟人?」
柳夫人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痛苦又決然的神色,冷聲說道:「柳致堂你要不要點臉,當年是你親自做的保證,如今雪慕顏懷孕了,想謀奪我的家產,你帶著她趕緊滾出去!」
「你讓誰滾出去?」
柳致堂勃然大怒,指著柳夫人吼叫道:「我是柳府的主人,是你的丈夫!你要是守點婦德,就該知道丈夫是天,只有我可以休妻,你想提和離,沒那個資格!」
呵,沒資格?
柳若嫄眼眸中閃過一抹凜寒的冷意,手指一下下敲著桌面,冷聲笑道:「這裡有這麼多見證人,楊氏族人也都在場,這就是我母親和離的資格!」
「不要以為母親沒人撐腰,你跟那個賤妾就能爬到頭上欺負她。她有兒有女,又有同族親人,由不得你們隨意拿捏!」
屋中的一群楊氏族人都覺得有道理,紛紛點頭。
「依照當年柳致堂寫的保證書,他是入贅女婿,後代應該姓楊才對。」
「按我的意思說,夫妻倆好聚好散,咱們楊家也給女婿留個面子,柳空暮的姓氏不用改回來了,但他的後人一定要姓楊。」
「沒錯,柳空暮的兒女,必須要改回楊姓!」
楊老儒捋一下長鬍子,正色說道:「我們楊家都是知書達理之人,就事論事,有理說理。」
他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柳大人當初入贅楊家,靠著楊家勢力和人脈才有了身份地位,如今過了二十年,柳大人不顧當年的情意,非要寵妾滅妻,那我們楊氏族人自然也不會唯諾退縮,任由一個入贅女婿欺到頭上。」
柳致堂臉色難看,不甘心地反駁道:「叔公說這話,是要誅我的心!我什麼時候欺負楊家人了?」
「我不過是讓阿雪留在府中養胎,夫人就百般阻撓。夫人若是不樂意,可以跟我商量,讓阿雪暫時搬出去,住外宅別院也行。」
「阿雪暫時不跟夫人見面,等生下孩子之後再回來,這樣安排不好嗎?明明是一家人,非要分你我彼此,算計得這麼清楚,實在讓人寒心!」
門口站的圍觀眾人吃瓜正香,聽柳致堂這麼說,都嘖嘖感嘆。
當年楊家招入贅女婿,是為了給楊府傳宗接代。
柳致堂心黑皮厚,占盡楊府的便宜,還要讓小妾生孩子,吸著楊家人的血,什麼好處都讓他得了!
太不要臉了!
柳致堂皺緊眉頭,今天的事鬧成這樣的地步,出乎他的意料。
他眼眸沉一沉,眸光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算計,臉色故意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夫人,你不要再鬧了,今天找來這麼多人,無非是想讓我給你做個保證,以後不再偏寵雪姨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