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沈空青睡得正迷糊被他喊醒,就算坐在凳子上也是呵欠連天。
杜遠志坐他對面吧啦吧啦說一堆,沈空青聽一半漏一半,就知道他問了句打算怎麼處理,沈空青本能回了句:「租出去唄。」
杜遠志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你還真打算不事生產坐吃山空?」
沈空青打了個哈欠,強打著精神看著他:「五十畝荒地開墾都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而且開出來種什麼?若是種麥子還得挖水渠,水又從哪來?工程大著呢。」
這些事杜遠志未必就不清楚,但哪有把地丟下不種的道理?:「成,就算你說得對,把地給租出去,但你不開出來誰租你的。」
「...」這的確是能讓沈空青清醒的理由:「我問過了,若是不想花這功夫,只有種樹合適。」
杜遠志就知道,就算沈空青願意把地繼續荒著,家裡人也不會讓:「其它先不說,就後山坡那塊,八十畝,總不能都種果樹,風險太大。」
的確是,尤其他們兩個都不會種果樹,沈空青倒了杯茶飲下,刺激一下頭腦。
杜遠志說:「先去看看。」
「去哪?」
「地里,看看再做打算。」
沒辦法,沈空青只能隨著他去後山坡。
後山坡里有人在。
大都是守著牛羊的哥兒和小孩。
下午太陽燥,他們便摘了獨角蓮的葉子蓋在頭上,藏在樹底下或者背陰處躲陽。
荒地還在後山坡過去一點,兩者之間就隔了一條山路。
但是荒地里長著及膝高的野草、灌木叢和荊棘。
杜遠志扯了一根翠綠的決明草,彎腰去拔,結果決明草紮根太深,反險些把自己摔個屁股墩子。
還是沈空青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
杜遠志尷尬地把決明草丟在一邊,拍拍沾了草汁的手:「是有點難搞。」
何止是難搞,地里不僅有決明草、還有鬼針草,苦天茄和蒼耳等等。
有的是好拔,但有的就像決明草那樣,不僅難除,根還很深。
尤其是這塊地一直未曾清理過,沈空青看著仿佛沒有邊際般的野草林子,頓感頭大:「你就是請上二十個人,沒有一個月都搞不定。」說一個月還算快了。
杜遠志也頭疼:「這要是靠我一個人一年都干不完。」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表露著要不算了的想法。
但真要繼續荒著杜遠志又不甘心,這是差點把命搭進去才換來的東西,可就像沈空青說的,請二十個人都得忙碌個把月,這一人一天最少十文工錢,他哪有那麼多銀兩支撐?
就算真的自己開荒,磨上一年也不現實。
當真是頭疼。
沈空青倒沒想這麼多,他有錢,如果不荒就只有請人:「我是懶得弄,真要開的話就種果樹,大不了請人打理。」他一捶定音:「你自己想。」
兩人的地就挨在一塊,沈空青問他這話,就是想要一塊合計,好一起盤算,杜遠志便道:「我也不能拿四十畝去跟著你瞎鬧,真要種最多也是抽十畝出來,其餘的種棉花或者其它。」
沈空青嗯了聲:「現在請人開荒,趕在八月前把地收拾出來正好移植果樹,這樣也不耽誤種其它。」他知道杜遠志沒錢,便主動說道:「工錢就當我借你的,將來你賣了糧食再還我。」
杜遠志手頭上還有錢,他先前寄回家的俸祿雖說被家裡花用了,可安置費還在手上,除掉這幾月的開支也還剩了大半,只是這筆錢夠支用工錢,將來買種子也是個問題,所以他不假思索便答應了:「成,我給你寫借條。」
雖然工錢貴,可一旦五十畝地開墾出來,將來種下所得的一粒米一顆豆子就全是他的。
這十多兩怎麼樣也掙得回來。
沈空青見他答應,便先說道:「有一事先說好,工人歸你管,開荒的事我不參與。」
還真是想撒手做老爺...
杜遠志一句『懶死你得了』差點脫口而出:「這算是利息?」
「嘿,你這麼說也成。」沈空青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與他是一塊長大的情誼,又有從軍的交情做支撐,他事先說明,杜遠志就不會介意:「那就交由我做打算,一會我去問問大山,他若是有空便喊他過來。」
沈空青知道他是變著樣在幫扶沈常山。
沈常山腿瘸志不瘸,哪怕是兄弟他也不會去接受施捨,找他做工,以勞力獲得報酬,沈常山就不會拒絕了。
「工價等我回去問問我小叔。」
杜遠志點點頭。
兩人說好便打算回去,誰知杜遠志眼尖,餘光里看到從山路上下來的人影,拿手肘捅了捅沈空青,說:「那不是冬哥兒?」
沈空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山坡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正是葉天冬和葉玉竹。
正在下山的兩人也發現了他們,葉天冬下意識就加快腳步,下坡路不好走,昨天夜裡還下過雨,稍不注意就腳滑,後邊的葉玉竹見狀忙喊了聲:「你慢著點。」
葉天冬這才慢下來一腳一腳踩結實了往山下去。
見他們兩個下來,沈空青二人也不急著走了,一直等兩個哥兒走到跟前。
沈空青見他們頭頂葉子還背著背簍,問他們:「去山裡做什麼?」
葉天冬就把自己的背簍解下,抬到面前來,沈空青低頭看去,背簍里有鮮嫩的香椿、蕨菜和數根竹筍外還有用獨角蓮葉包著的不知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