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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堯渾身酸痛,便沒去管溫澤熙的動作,他向來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好。
然而他剛閉上眼想要用睡眠來度過這難挨的時間,豈料根本睡不著,精神奇異地清醒著,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溫澤熙給他下的這毒恐怕就是要讓他在清醒中感受著毒藥發作的痛處。
想到此,赫堯胸腔中慢慢聚攏了怒意,仿佛將他這些天受的罪和對溫澤熙膽敢給他下藥的怨恨全都凝聚了起來。
溫澤熙給眼前人擦拭著身體,這裡嚴寒,他怕這人此時身體虛弱著涼了,誰知擦著擦著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一股涼意。
動物本能的警覺讓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汗毛直豎。
他抬頭看了眼此時對他威脅最大的人,警告道:「赫堯,你現在這虛弱的身體連站起來都困難,我勸你最好別動歪心思!」
「…」赫堯凝視著眼前鞍前馬後服侍的人,冷哼了一聲,扭過頭不說話。
溫澤熙察覺那股瘮人的氣息消失,剛鬆一口氣,誰知手臂忽然被赫堯抓住,對方尖銳的指甲直接刺入了他皮膚。
他擰起眉頭,正要呵斥赫堯別惹怒他,誰知後者臉色慘白如紙,喉結正劇烈滑動著,沒等他意識到不對勁,對方就猛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溫澤熙瞳孔急劇收縮,眼前鮮紅的血液太刺眼了,他仿佛一瞬間再一次墜入了冰寒的深淵中,那種寒意,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唔……」赫堯吐完血就仿佛用完了所有力氣,身體一歪,閉著眼倒在了溫澤熙身上。
「赫…赫堯?」
溫澤熙真的被嚇到了,這人毫無預兆吐血,讓他本就停滯的思維像似僵凍住了一般。
他顫顫巍巍伸手去撫摸這人沾滿血液的下巴,揩了一下後,食指慢慢摸到了後者鼻息間。
沒等他確定這人是不是還有氣,赫堯忽然睜開眼,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你敢給我下毒,還怕我死?」赫堯的聲音沙啞得像似磨砂紙一般。
溫澤熙聽到他虛弱卻依舊強橫的語氣,手指頓了一下,慢慢收了回來。
「我還沒把你睡夠呢,再說這崖底沒什麼生物,你死了,我多無聊。」他嘴硬回道。
赫堯有氣無力哼了一聲,結果哼了一半就又咳嗽了起來。
「咳咳!」
溫澤熙原本鬆懈下來的心猛地又緊張起來,他將赫堯臉上和嘴角的血跡擦乾淨後,又給人灌了一些熱水。
這次或許是嘴裡有不好聞的血腥味,赫堯有些抗拒喝水,不過最後還是被溫澤熙抱著強灌了幾口。
「咳咳!溫澤…唔咳咳!」因為咳嗽,赫堯的臉色有了點血色,不過他始終蹙著眉,一副很難受的模樣。
溫澤熙知道那慢性毒藥發作時候的疼痛,加上那幾天他獸性大發,他自然知道此時赫堯有多不舒服。
他俯身親了親對方眼角溢出的生理淚水,輕聲道:「是不是有點頭疼,放心,這藥的前奏就是頭有點痛,繼而渾身無力,只要你沒有胡亂吃東西,這個過程應該還會延遲好個幾月。」
赫堯不知道溫澤熙為了逼他藥效發作給他吃了大量的動物內臟,以為對方是在說他在部落時的事。
他橫眉立目瞪了眼溫澤熙。
溫澤熙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忽然想到萬獸部落里還有個以「治療之術」著稱的部落——「藥谷古族部落」。
就是這個部落,暴露了他給赫堯下藥的事。
而赫堯之所以提前毒性爆發,一方面是他故意逼出來的緣故,另一方面,與赫堯在部落里胡亂吃藥也不可能沒有關係。
他拿起獸皮給人擦拭,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吃了不少草藥啊,我之前不是說了嘛,這毒藥除了我,別人解不了,讓你別亂吃,否則會加速毒性,你還真不聽勸啊。」
赫堯咬著牙,恨恨開口:「誰知道你落下懸崖還活沒活著!不嘗試解毒,你是想讓我一直等嗎?」
溫澤熙眉梢一挑,赫堯這話他聽著總感覺有幾分異樣,像似埋怨,又像似委屈。
他伸手捧起赫堯的臉頰,定定地望著對方:「你是在向我撒嬌嗎?」
赫堯臉色一黑,氣息又有些急促。
溫澤熙怕他又吐血,連忙收回爪子,拉了拉獸皮給人蓋好,又轉身將石板凹槽的火焰挑得更大些。
「待著,我去弄點吃的回來。」說完,溫澤熙再次離開了雪屋。
他打算去外面拿點凍在雪裡的鹿肉和鹿血,這樣即可以讓赫堯填飽肚子,也能抑制一下那毒藥的發作。
雪屋外天還沒亮,黑壓壓的一片,加上夜晚深淵中的霧氣,溫澤熙一出來啥也看不見,只能瞧見不遠處正吐著火玩的始祖鳥。
溫澤熙從自己的「天然冰櫃」里抱出了幾塊鹿肉和凍成塊狀的血團,正要返回雪屋,忽然想到或許可以借用始祖鳥的火,就是不知道這鳥會不會配合了。
他抱著食材在風雪中走了過去。
始祖鳥瞧見溫澤熙的小身影,停下了噴火,張開翅膀走了兩步雞步。
剛湊近,它就嗅到了溫澤熙身上濃郁的血腥味,是引誘它的香甜味道!
它火焰般的眸子瞬間亮了幾分,遠遠看去,就像地獄大門處的兩盞血紅燈籠。
溫澤熙見慣了始祖鳥的樣子,加上心系赫堯的病情,也沒去注意這鳥的異樣,更不知道這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