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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樓清與季長風並排坐,邱尚在對面,陳濤則坐在上位。
馬車一動起來,邱尚便伸了個懶腰,長呼口氣道:「這樓府當真是屈人的緊。」
樓清見他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不由笑道:「你過慣了逍遙自在的生活,樓府家教甚嚴,一舉一動都是跟著規矩走,也難為你了。」
邱尚撇撇嘴道:「還是東南縣好。」
陳濤不冷不熱的開口道:「東南縣裡你是山大王,京城哪比的上。」
邱尚盯著他:「你這是在罵我!」
陳濤一臉詫異:「原來你有自知之明。」
看在你幫了個大忙的份上,今天不跟你計較,邱尚把話吞回肚子,轉頭挑開窗簾看著車外。
「…」為何他深覺不習慣?
這時,季長風冷不丁道:「今日之事多謝你。」
他表情嚴肅,語氣正經,聽的陳濤一愣一愣的,渾然不敢相信季長風這是在跟他道謝。
可他一回過神來,嘴就先欠了:「即是報恩,不敢言謝。」
尷尬冒了出來,又似乎夾雜著,安然!
「老師要回別院,你可要一起?」
樓清已經不是他能干預的了,就算要守護,也是隔得遠遠的:「不了,我回府。」
邱尚抿唇,半晌方道:「我請你喝酒吧!」
陳濤眉頭一挑。
邱尚頓時氣勢弱了一半:「我請你去臨水樓總成了吧!」
臨水樓…京城最大最有名小倌最多才多藝的…
「哈哈…」樓清忍不住笑了出來:「品賢,尚學怎麼說也是戶部侍郎,你帶他去喝花酒,這不是要他被參嗎?」
連季長風都忍俊不禁:「銀兩好商量。」
倒是把這財大氣粗的主給忘了。
邱尚從來自由自在,哪曉得官場裡的花花道道,這也只當是尋常的一次會聚罷了。
陳濤按了按眉心,語氣充滿無奈:「去我府上吧。」他又轉對樓清道:「待會就別下車了,我讓車夫送你們回去。」他正好可以單獨問邱尚一些事。
從樓清進了樓府,季長風就望眼將穿,多次在深夜裡去樓府外圍徘徊,除了光亮的燭火,也就這初春的夜,如今他終於把人抱在了懷裡。
「長風?」噴在脖子裡的熱氣讓樓清有些難以忽視。
季長風從他身後抱住他,抬頭與他親吻。
樓清也只是愣了一會,便張開了唇,讓兩人唇舌糾纏。
這個吻不急促,不粗暴,卻意外的持久,持久到讓體溫上升,在走火之際,季長風又舔了舔他的舌,這才放開他。
樓清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紅著臉問道:「要嗎?」
「等會再說。」季長風又心動的親了親他:「我知道張遠道每夜都會在丞相府。」
「阿道只是與我敘敘舊。」
季長風搖搖頭:「他是在保護你。」
「嗯?」
「你回府時我曾與你猜測過,在皇帝面前挑破你身份的也許是樓丞相,因為他知你多年的去向,可如今看來,這個人是張遠道。」
「阿道?他怎會…」
「你別急。」季長風安撫他:「先不說他是如何知曉你與樓丞相的過節,但是就他所作所為看,他在皇帝面前挑破你的身份,當日皇帝在滿園風華的一切,都是張遠道所授意,他這樣,是想讓樓丞相知道,你被皇帝關注著,而他夜間與你同吃同住,是怕樓丞相對你下黑手。」
季長風此時並沒有誤會張遠道,甚至感激他,他知道樓丞相不會念父子之情,若真是要取樓清的性命,他有很多種方法,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也不知是樓丞相沒找到時機下手還是想讓樓清活久一些,目前看來,他是安全的,這也多虧了張遠道和樓老夫人,樓丞相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可他孝母,在樓老夫人和張遠道有意無意的舉動下,除非樓丞相要撕破臉。
季長風看著暗自沉思的樓清,對方還不知道,季長風也不知怎麼說,那個老人家正兩處為難。
樓清並未注意到季長風心疼的目光,在他說話的那一瞬,季長風就把它收好了:「照你這樣猜測,皇上定也是知道的,父親再怎樣都是一朝丞相,我若真得手…」
季長風捏著他柔軟的手指,順著指尖的方向撫摸著:「要麼是皇帝覺得你不可能做到,要麼便是…樓丞相死了對他有利。」
「你是說…」皇帝也要樓丞相…?
「有可能,二十年前的叛變,樓丞相是關鍵人,握著皇帝的證據,或許…皇帝也在找這致命的東西!」
提起這個,樓清不安的看著季長風:「說來愧疚,我還未有消息。」
季長風笑了笑道:「沒有證據還有別的法子,我現在都後悔了,讓你去涉險。」
樓清搖搖頭,示意他沒關係。
季長風低聲道:「有機會再探。」
樓清笑道:「你既然都猜到阿道的意思,為何還要擔憂我?」
樓清還記得清清楚楚,在樓府見到時,季長風眼中流轉的不安與害怕,更別說兩人一回到別院,甚至都不曾讓他去見季時雨,就將他抱得緊緊的。
季長風深深地看著他,最後才嘆息一聲,以額頭抵著他的額頭:「你在我身邊時我都害怕你會生病和受傷,何況是你在那個囚籠內,阿清,我好想你。」
樓清不吝嗇回應:「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