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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邱尚跟他胡掐時,也頂多說兩句讓他不順心的話噎噎他,可如今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公道公正,反倒讓陳濤無所適從,難受的心口發疼。
見他只站著不吭聲,邱尚也失了與他說話的興頭,最後問道:「陳大人若無其他事,我便不陪了,陳大人自便。」他說罷,上床睡到裡面,蓋了被子躺下,卻是背對著陳濤。
你分的很清楚,我還未讓你傷心時,你喊我的字,如今卻是連我的名都不肯喊了,陳濤無聲嘆口氣,終究是忍住了想要咆哮而出的話語。
一夜的同床異夢,隔日叩門聲一響,陳濤就醒了。
稚嫩的童聲在外邊喊道:「小尚叔叔,你起來了嗎?吃早膳啦。」
陳濤往旁邊看去,邱尚跟他隔著一床被子,睡顏安詳,陳濤一下便被吸引住了目光。
醒著的和睡著的是兩個邱尚,醒著的他狡黠,強大,好似金剛不壞,如今雙眼一閉,青絲散開,暗暗的透了幾分孩子氣,像個大小孩。
陳濤想摸摸這個在自己身邊六年的人,喜歡可以改變很多東西,陳濤看見了他以前忽略的,生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愧疚和不願再失去的珍惜來…
「小尚叔叔…」
陳濤的手猛的頓住,再近一點他就能碰到邱尚。
「唔…」細長的眉無意識皺起,邱尚已有醒來的趨勢。
陳濤連忙下床,大步走過去開門。
門口一個白嫩白嫩的小孩,正張開手要往他身上撲。
蛋蛋發現不是邱尚,身子趔趄,陳濤忙伸手扶住。
「你是誰?」小孩在他懷裡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好似星海:「我認得你,你是陳大人。」
恰巧陳濤也記得他:「你是蛋蛋。」
被大人物記住了的蛋蛋笑的特別燦爛:「你和小尚叔叔在一起了嗎?」
陳濤小小的詫異了下,可是想到季家夫夫,也不見怪了:「沒有。」
蛋蛋顯得有些失落,仿佛是因為自己沒猜對:「那你們為何一起睡?爹爹他們都是因為在一起了才這樣的。」
陳濤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他算是明白為何這孩子這般招人喜歡了:「雖然我還未和你小尚叔叔在一起,但是我已非他不可。」
蛋蛋點點頭:「我明白了。」
「你先回去,我們馬上就來。」
蛋蛋跑了兩步,又折回來:「孫奶奶是小尚叔叔的娘。」
陳濤愣了愣,繼而不由感嘆,真是人小鬼大。
等邱尚醒來,陳濤已不在房內,他的衣服折的好好的放在床頭,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邱尚一件件抖開穿上,慢條斯理的,好像也在抖清他有些混亂的思緒,他昨夜睡得很好,並沒有因為陳濤而輾轉難眠,他把那些話說出口,告訴陳濤的同時也在告誡自己,他們是不同道的人,不是現在也會在不遠的未來形同陌路,因此再牽扯很沒必要,愛情可以拿來懷念,但是不能死抓不放。
蛋蛋的話給了陳濤啟發,邱尚昨天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對他也有防心,此時的邱尚不宜正面進攻,需要滲入。
陳濤沒想到出來的時候會遇上季長風,兩個人突兀的打了個照面!
自古官匪不兩立,多少有些不舒坦:「早。」
陳濤道:「何時動身?」
季長風道:「午後。」
陳濤拱手:「此事我無甚能幫你,唯有祝你心想事成。」
季長風看著他,今年的陳濤和去年的陳濤實在相差太大:「你是真心的?」
陳濤呆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季長風又道:「若沒有這個意思,就別去挑這場□□,你應該明白,我季長風不是善人。」
最後那句話已經有威脅的成分了。
陳濤終於明白,他笑了笑,道:「你會知道的。」
季長風:「隨我來。」他看出了陳濤是在亂轉。
邱尚的面容和孫姨很相似,孫姨雖然粗布麻衣,可卻能在她的一舉一動里看見當年風采。
孫姨要給陳濤舀粥,陳濤拒絕了,接過了她手上的勺子和碗:「怎敢勞煩您,我自己來就好。」
季長風搶過她的勺子,樓清搶過她的碗,張遠道也搶過她的活,可他卻是第一個這樣太過客氣的。
「陳大人真是折煞老奴了。」
陳濤朝她笑了笑,這個平常總面無表情的大人笑起來是很溫暖的:「您是品賢的母親,是我的長輩。」
陳濤這乖模樣就差搖大尾巴了。
撇開兒子跟他那不能說的二三事,這人還是討人喜歡。
在陳濤的有意營造和孫姨無意的誤會下,這第一印象出奇的好。
陳濤並沒有急著下山,而是抓著機會在邱尚眼前晃,能出場就一刻不落。
午後季長風等人動身前往東城,先回絕頂山寨。
這幾人一走,老大群里幾乎少了一半。
何遠望著陳濤的眼神欲言又止,陳濤到底懂他,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送季長風,便將人拉到了一旁:「你若是不想去,直說便是。」
明明不是做賊,卻因這偷偷的動作說話都不由得小聲了:「才不是因為這個。」
「知你是嫁匪隨匪,說吧,到底何事?」
何遠仍舊彆扭,眼睛轉了幾圈,還是很掙扎:「我不知怎麼說。」
陳濤察言觀色:「關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