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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這兒還有個彌謙。
血祭陣法的抽取生機對他而言一點都不算事。抽多少,彌謙就重新吞噬多少怨氣補回自身,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彌謙在這兒也有主場優勢。
他一進來,就感覺到了此處的怨氣勾動了彌謙自己識海里的怨靈,他心領神會,放出了自己識海里的怨氣,果不其然,周圍新鮮的怨氣被激得一窩蜂向他涌過來,連帶師尊那邊的怨氣都稀薄了不少。
計劃通。
不過彌謙卻是沒有料到師尊會悄無聲息地摸過來就是了。
洛慕清聽了這話,問道:「你怎麼知道?」
血祭陣法這種上古邪術,就連洛慕清都只在玉簡書中聽聞過,真正碰見的情況卻是很少。
唯一一次大規模動用這種邪術的,還是魔族封印落成不久後,魔尊斂星對被割捨在封印另一端的人族使用。
這種詳細到玉簡里沒有收錄過的細節……彌謙卻知道。
彌謙笑了笑,避開了重點,說道:「師尊你看,我也沒有這麼不學無術嘛。」
不說也罷,洛慕清便又道:「那你身上的魔種是怎麼回事?」
「哎呀,不重要啦。」彌謙攬伸手住洛慕清,「別翻我舊帳啊師尊。」
洛慕清拍掉了肩頭搭著的手。那隻手不怎麼安分,掉下來後又在底下悄悄勾住他的手指。
他便抬起手,撩開覆在手側的柔軟衣袍,捏住彌謙的手看了看。
那雙手上有著不少練出來的繭,和白色淺淺的疤,骨節均勻修長,不失美感。他知道這雙手握著劍,曾救過哪家的小孩,曾斬殺過多少為禍四方的邪魔,也曾拿著刻刀鐫刻過幼稚又真誠的心意。
洛慕清忽然說道:「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的。」
彌謙心裡莫名一緊,喉間動了動,道:「嗯?」
洛慕清便笑了笑,說:「我信你。」
「……」彌謙抓住洛慕清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彌謙莫名覺得洛慕清知道些什麼。
轉念一想,彌謙心裡苦笑,他確實沒有把握師尊知道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態度。畢竟換做任何一個正常的人族修士,在發現自己的徒弟是個純純的魔族,徒弟還和許多陰謀牽扯上之後,能完全交予他信任的,怕不是個傻白甜菩薩吧。
不過……
無言的沉默過後,彌謙轉頭湊過去,被看穿他意圖的洛慕清略帶伸手推開了。
洛慕清看著比他高了半個頭,身板筆直,肩膀開闊的徒弟,好笑地說:「多大了,怎麼這麼黏人?跟只貓一樣。」
彌謙便理所當然地反問道:「怎麼了怎麼了?不能夠嗎?」
「丟不丟人……唔……」
「嘶——師尊,別咬別咬。」
「不行,聯繫不到小師兄。」
湛靈按耐住焦灼,試了四五次,傳音的青鳥都被攔在了血祭陣法外,無功而返。
銜竹盯著手裡的法器溯洄,臉色格外難看。溯洄是一塊拳頭大小的透亮琥珀,中間凝固著一顆新型魔種。
現在,他手裡這塊溯洄吸收了一絲彌謙破開禁制而遺留下來的魔氣後,驟然大亮,中央的黑色魔種活了似的,用火焰包裹住魔氣。
那是同源的氣息相見時的反應。
銜竹怎麼也沒想到,彌謙竟然會是魔族。
湛靈咬咬嘴唇,猶豫片刻後還是道:「大師兄,你為什麼斷定他就是吞噬,說不定他也是新型魔種的受害者呢?」
銜竹道:「如果是被種入魔種,這幾年來總該有動作吧?探聽情報,攫取資源,如果魔族釘子能深入到這個高位,他能做的可太多了。」
「何況,你見過哪個釘子敢天天往一個化神期修士身上黏,真當這魔種萬無一失了麼。相處了這麼久,憑慕清這個境界,不可能看不出來。」
湛靈嘆道:「所以,彌謙是當初從魔界逃出來的出竅期吞噬魔族,他的天賦技能除了能夠復刻其他魔族的天賦技能,還能復刻人族的靈力氣息。不過,彌謙之前不是在靈泉里被釘子偷襲過嗎?如果這種新型魔種也是他的手筆,那……」
銜竹起身,將溯洄拋給湛靈,道:「小師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當初慕清沒有及時趕到,彌謙必死無疑。新型魔種也有可能不是他親自煉製的,可不管怎麼說,魔種確實靠著他的血逃避開了檢測。」
他靜了片刻,低聲道:「我也想信他乾乾淨淨,可我身為一宗之主,現下這樣的局面,我如何能信?不論如何,先把人制住再說。」
湛靈沉默。
清平谷外。
此處是一大片空曠瞭然的平原,陣門弟子們正在魔界封印前忙碌地布置各種劍陣殺陣,一時間地上刀光劍影,效果出類拔萃。等陣法布置得差不多了,丹門弟子們就開始清場放毒霧。
封印是一面巨大的紅色水晶,散發出妖艷又剔透的紅,大約有兩人高,水晶中間鎮著一個燙金色勁瘦鋒利的「封」字。
丹門弟子們手中拿著漆黑色的丹珠,四散開來將能夠釋放毒霧的丹珠往各個角落裡埋。來幫忙布陣的陣門弟子們都零零散散地離開了,此時還有一個弟子仍然彎著腰,聚精會神地在刻些什麼。
有同門上前拍他肩,道:「還沒好嗎?要儘快啊,再晚點可就得吸上一口毒霧了。」
那弟子不動聲色地刻好傳送陣法的最後一筆,掌心一拍將傳送陣法拍進了殺陣之下,確認看不出來任何端倪,這才起身道:「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