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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謙:「…………」這麼解釋也、也行叭,省得他自己再瞎編了。
於是他說道:「好玩好玩。」
卻又聽師尊道:「這麼好玩,那你給為師也舞一遍?」
「師尊——師尊!」彌謙苦著臉,實在沒法接,乾脆破罐子破摔,耍起賴來:「您就別拿我當樂子了,行嗎?」
洛慕清就笑起來。
平日冷淡如謫仙的師尊竟然會有一天拿他打趣,彌謙走在洛慕清身側,偏頭看他笑起來的模樣,莫名心癢得不行,剛想把手放在人肩上,卻猛然想起洛慕清身上還有傷。
彌謙臉上的笑容變淡了。
靠師尊近了,他總覺得自己鼻端縈繞著一股極淡的血味,可往傷處一瞧,沒有任何異狀。
他便道:「師尊,您受傷了。」
陳述句。
說出這句話時,他們恰好到了青冥峰。洛慕清推開門進去,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被緊跟在身後的彌謙打斷了。
他反手啪一下把門關上,沉聲道:「您騙不了我,我聞到了。」
洛慕清失笑:「狗鼻子嗎?」
彌謙走上前,把人拉到榻上坐著,催促道:「快把障眼法關掉,不能再拖下去了。」
有點不對勁。
從一開始洛慕清就發現了,彌謙一直在不動聲色地避免碰到自己受傷的左肩,走路要走自己右邊,方才抬了一下手,似乎是想搭在自己左肩上,卻忽然又放下了。
可是,白日裡只有在劍堂里的弟子們才知道自己受傷這件事,能清楚記住自己是左肩受傷的恐怕沒有幾人,況且還被勒令不許說出去,要是給丹門門主聽見就罰他們去劈山海石。
再加上思過崖位置偏僻,洛慕清不覺得他們會說到思過崖來。
他又無端想起了發現自己要去思過崖時極度抗拒的踏雪。
沒等他細想,他便感到了唇上有溫軟的觸感一觸即分。洛慕清回過神來,看見彌謙勉強笑了一下。
洛慕清看著小徒弟無不難過的眼神,聽他輕輕說道:「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是神,不會疼不會痛,所以才總覺得旁的人都沒什麼好擔心的?」
「每次一出事,你都把傷口藏著掖著,當作看不見,就不存在了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我們……」
彌謙一哽,說不下去,便乾脆不說了,冷冷地瞪他。
洛慕清罕見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沉默半晌,慢吞吞地解了術法。
這種程度的傷對他而言算不得什麼,他自己真的沒什麼感覺,但是看到小徒弟忽然紅了的雙眼,和清理傷口時強行壓制卻仍微微顫抖的手,洛慕清便說不出話來了。
洛慕清抬起另一隻未受傷的手搭在彌謙側臉上,拇指輕輕撫過彌謙的眼角,忽然道:「不會了。」
彌謙還在生氣,不肯看他,只低頭專心用乾淨的細布給他包紮。
洛慕清忽然笑了起來。他看了彌謙半晌,微微俯身,吻了一下彌謙的唇角,哄道:「別生氣了,會改的,以後不會了。」
為了逗氣鼓鼓的徒弟開口,洛慕清轉移話題道:「今日劍堂里有幾個弟子被發現識海內種了魔種,你怎麼看?」
彌謙收起了沾上血污的衣袍,十分不客氣地將神識探進洛慕清的儲物戒里取了一套乾淨的衣裳塞他懷裡,面無表情道:「圖謀不軌。」
洛慕清當然知道圖謀不軌,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知道魔族在人族裡埋自己的釘子是圖謀不軌,這是徒弟懶得正面回答,在水自己呢。
但徒弟肯開口了,好兆頭。
洛慕上新的衣袍,繼續問:「你知道魔種嗎?」
聽見這句話,彌謙不自覺凝神起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相關捲軸上當閒書看過的內容,答道:「知道。魔族第一次在人族身上使用魔種這種邪術,是在一百二十年前。天衍宗狠狠栽過一次跟頭以後,迅速研發出了各種手段來檢測魔種,經過逐段測試,檢出率近乎百分之百。」
洛慕清讚許似的嗯了一聲,繼續道:「但今日在我門下弟子識海內發現的魔種卻有些許不同,這些新魔種種入的時間久遠,大致可以追溯在百年前左右。他們與初代魔種最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新魔種里有一股詭譎卻強大的氣息。經過了一些驗證,我們猜測這股氣息應該是來自那個天賦吞噬的純血魔族。」
詭譎強大的氣息來源本人——彌謙心道:「嗯哼。」
說著,洛慕清伸出手,一團漆黑的火焰憑空顯現在洛慕清掌心。
火焰邊緣虛化,中間是一小團黑色的種子,透著一股詭異不詳的感覺。
這便是魔族用邪術和魔血煉出來的魔種,能夠用來控制修為比自己低的人。
一見這玩意,彌謙下意識地遠離了一點。雖然他是魔族,而且親身感受過魔種控制識海的感受,但他也從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過魔種長什麼樣,所以他頗為新奇地多瞧了兩眼。
洛慕清指尖一點,淡藍色的透明靈力被注入那一團黑色火焰里,就見黑色種子慢吞吞地吸收了那一縷淡藍色靈力,隨即黑色火焰漸漸從黑色變成了如出一轍的淡藍。
彌謙閉上眼用神識感知了一下這團詭異的魔種,發現魔種散發的氣息從剛開始的魔氣混雜變成了靈力氣息,若不是親眼見到魔種的變化,只怕連他都要認錯。
原來自己的天賦血加入魔種後,會是這樣的反應。彌謙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自己的天賦血是怎麼運轉吞噬天賦的,他來了興致,忍不住上手想要去撩撥一下那團長得就很奇怪的火焰,被洛慕清拿住手腕挪開了:「別亂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