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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狀似隨意地往封印處走近兩步,來回檢查了兩邊封印前的陣法,這才攬著來催他的丹門弟子往回走,另一隻空著的手背在身後,隔空繪了一張爆破符,推進了封印里。
等他們撤回了沒有陷阱的空地時,底下的弟子們就見一個御劍飛來的劍門弟子從空中一躍而下,手中拿著一塊琥珀色透亮的晶石,晶石裡面包裹著一顆黑色的種子。
那顆晶石被注入靈力,頓時散發出流光溢彩的色澤。晶石散發出的光亮照在了地面上所有人的身上,被照到的人有的一臉茫然,無事發生,有的印堂處卻忽然亮起,一個踉蹌,似乎疼痛難忍地捂住了額頭。
拿著溯洄的劍門弟子反應十分迅速,甩了好幾道定神符出去,定住了這裡所有對溯洄有反應的人。
這一切不過眨眼之間,剩下安然無恙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一場清掃就結束了。
劍門弟子拿到溯洄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飛了過來,此時使命完成,鬆了一口氣,這才向其他茫然的人解釋道:「器門研製出了可以檢測新型魔種的法器,測完你們這一批,就算是全員測完了。」
其他丹門弟子們望著那幾個被拍上定神符的同門,愕然道:「他們……也被種了魔種嗎?」
那幾個動彈不得的弟子裡,有誰一起偷溜下山喝酒的兄弟,有誰一起探討丹方的師兄,有誰相互試藥相愛相殺的友人。
有弟子眼眶紅了卻不自知,只是道:「那他們還有救嗎?」
那……那曾經那些嬉笑怒罵,都是真的嗎?
劍門弟子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後背,道:「放心吧,定神符可以凍住他們的識海,無法讓識海里的魔種動作,到時候交給丹門就行了。至於後續如何定責,他們在魔種的控制下做過什麼,什麼時候中招的,等他們除了魔種以後,自然能夠得到答案。」
劍門弟子望了望遠處的魔界封印。現在那個「封」字微微散發出螢光,透明的漣漪以封字為中心一圈圈擴散開來。
那是被鎮壓一百年之久的魔族開始衝擊封印的表現。
劍門弟子說道:「魔族已經開始衝擊封印了,最多只能撐個。時間不多,你們再去檢查一下他們設的陣法有沒有問題,布置完就撤到陣法外,我先帶他們回宗。」
弟子們當中有人一愣,想起了那個最遲才走的同門。他猛然轉頭,發現那個最遲才走的人身上恰恰被拍了一張定神符!
沒等他扒開人群,上前檢查釘子設下的陣法,就見遠方的封印忽然閃爍起來,越來越急促的閃爍頻率讓所有人都開始心生不安。
急遽閃爍的封印忽然一震,像是內部什麼東西被激盪的魔氣引爆炸了開來,只見水晶開始顫動起來,表面裂開了一道道細密破碎的裂痕。
劍門弟子瞳孔一縮,大喊道:「封印要破了,退後!」
封印本來起碼可以撐住半個時辰,這下也許不到一刻鐘,魔族就能破開封印了!
所有人心裡一沉。這突變打了在場弟子一個措手不及,本來按照正常的計劃,他們此時應該布好陣法,然後撤退到後方,等待宗主的命令,可現在這個局勢下,他們先被即將破碎的封印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些積怨已久,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兩方心裡醞釀了百年,一觸即發,更別提魔族生生被鎮在魔界裡百年不得出,可想而知他們一旦直面魔族大軍,雙方將會爆發出多麼激烈的衝突。
「全體後退。」後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這道聲音仿佛一劑定心針,讓心裡暗暗發慌的弟子們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是陣門門主添儀,和靈門門主宿驍 。
人群自動分開,添儀藍矜白衣,罩著雲間鶴紋的的深黑大氅,走到了所有弟子的最前面。跟隨而來的還有一身窄袖玄衣,帶著銀鐵護腕的宿驍。
狂風驟起,吹開添儀素簪半挽的長髮,吹得他外罩獵獵作響。添儀在眾人面前站定,修長的手在空中勾勒了幾筆,一個無形的防禦陣法便成型落下,罩在所有人身上,擋住了從深幽谷中吹來的不詳狂風。
抬起一隻手,靈力從他手心裡湧出,四散在地面四處。添儀閉上眼,片刻後復又睜開,修長的手輕輕收攏,就見遠處的地面上,所有弟子們布下的小型陣法驟然顯現,錯綜複雜的紋路漸次亮起,勾織成詭異繁複的大型陣法。
添儀卻皺起了眉。
宿驍低沉道:「怎麼了?」
添儀道:「大陣連起來後,威力翻兩倍都不止。可釘子沒有破壞整個大陣,他只是往中樞陣眼裡,安了一個傳送陣法。」
魔界封印上的裂痕越來越多,盪開的漣漪越發頻繁。
宿驍問道:「拆不了?」
添儀想了想,道:「有點難度。傳送陣法放置的位置很巧妙,拆了的話,不僅整個大陣會散,連弟子們布下的小型陣法都無法再連結起來。」
話音剛落,添儀卻突然一怔,反映了過來,忽然開始動手改陣法,語氣略微急促道:「不能讓他們動用傳送陣法。這陣法的傳送距離大約能覆蓋整個蘭陵城——若是將魔尊他們傳送過去,慕清會腹背受敵。」
宿驍揮手放出守護獸,全身燃著火焰的三頭烈犬,體型足有兩人高的黑鱗大蛇,在添儀身前嚴陣以待。
咔——
轟的一聲,鎮住魔族百年的封印,終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