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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衍宗宗主蕭停雲,是六位門主的親授師尊,自從人魔大戰以後便因傷閉關至今。
斂星道:「本座還有事要辦,失陪了。」
下一刻,傳送陣法被瞬間啟動,魔尊斂星的身影瞬間消失,帶走了灰袍魔族和其他三位出竅期純血魔族。
兩人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了一處寬闊的地方。這兒本是用於大型祭祀和遊行的場所,如今卻是鋪滿了大片大片乾涸暗紅的血跡,慘烈昭示著此處曾經發生過的事。
前方便是城主府,府門緊閉著,府前石階兩旁的石獅子被毀的差不多了,一隻碎了半隻腦袋,另一隻甚至只剩底座和半隻獅爪。
洛慕清和彌謙推門而入,裡面大概有三四十人,衣著樸素,有些人身上還帶著血跡,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他們親人的。
倖存下來的村民們本來團團圍成圈,此時又見有人進來,第一反應是驚懼地向後退。但這方空間塞下他們三四十人已是勉強,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已經沒有地方可退了。
彌謙揚聲道:「不必害怕,我們是來救人的。」
聽了這話,有些狀態還行的人當場哭了出來,有的神情麻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便只好躺著的。但不論是誰,眾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都籠罩著一層死氣。
那是陣法不斷抽取他們身上的生機的表現。
村民們圍著的中間傳出一陣騷動,不一會兒,沾在外圍的人主動移開給兩位仙君讓路,彌謙和洛慕清終於看清了裡面的場景。
錦鳴半跪在地,眉頭緊鎖,手搭在地上一位天衍宗弟子的心口處,看樣子是在源源不斷地輸送靈力。另一位天衍宗弟子似乎受了挺重的傷,但仍然堅持站著。
錦鳴身旁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少女眼眶紅紅,頸間掛著一枚晶瑩剔透的松果吊墜,懷中小心翼翼地抱著一隻昏迷的松鼠。
彌謙瞳孔一縮。
徐無……和他妹妹!
他怎麼就忘了,徐無家就在蘭陵城裡,當時上元節他和師尊還去蹭了一頓元宵來著。
彌謙忽然意識到什麼,轉頭望了望四周,沒有看見徐無爹娘的身影,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洛慕清顯然也認了出來,他上前一步,問道:「怎麼回事?」
錦鳴沉默了半晌,卻不知如何開口,斟酌了好一會,才說道:「慕清,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他身上……被種下了魔種,血祭陣法的咒印通過魔種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無臉色極為蒼白,像是在忍受著什麼非人的痛苦,但神情卻十分平靜。
洛慕清攥緊了劍柄。
彌謙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旁邊的弟子強忍住哽咽說道:「前幾日,我和徐無接了任務前往此處調查,到了之後四處探查,才發現城裡四角方位上已經被埋下了血祭陣法,那時……已經晚了。」
初入世間的少年仙君試圖破壞陣法,卻發現所有的攻擊都是徒勞無功。
他們眼睜睜看著陣法啟動,看著隱藏在人群當中的魔族暴起,單方面收割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為陣法的吸收加快進度。
他們聽著周圍驟起的慌亂哭叫聲,哀哀求救聲,利刃暢通無阻的聲音,和血濺湧出的聲音,仿佛來到了人間地獄。
不是沒有嘗試過抵抗。
幾乎是第一時間,他們就拔劍沖了上去。
可是沒用。那個血色紅瞳的魔族少說也是一個元嬰期的魔族,他們不過金丹期,根本無法撼動境界帶來的巨大差距。
出發之前,徐無還大笑地攬住他的肩,說做完任務先不急著回宗交差,先帶自己在蘭陵城裡玩個遍先。
徐無還說,他都跟他的父母妹妹打過招呼了,家裡已經收拾了他的床鋪,到時候自己只顧著玩就行,其他都不用操心。
徐無說,城西的華記包子很不錯,賣的包子餡大皮薄,但他家的龍鬚酥不太正宗。
城北有一家專門做糖水的百年老字號,特別受年輕的公子小姐們喜歡。
蘭陵城的特色鴨也很棒,是每個初來蘭陵城的人都會被推薦不吃後悔的菜色,但只有李記做的最絕。
螻蟻的抵抗無濟於事,他們的失敗毫無懸念。
第24章 七情
最終血瞳魔族笑著給徐無種下了魔種,再將陣法開啟後產生的血祭咒印通過同源氣息的魔種印在了徐無身上。
錦鳴道:「怨靈只認血祭咒印,徐無現在的識海里滿是死在血祭陣法里的怨靈,源源不斷產生的怨氣幾乎要撐碎他的識海。」
若非錦鳴來得及時,不斷給他輸入靈力清掃著識海里滿溢的怨氣,徐無怕是撐不了這麼久。
人群之中有人沉不住氣地問道:那怎麼辦啊,是不是……」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發聲的人身上,看的他聲音瞬間消失。
所有人都能聽出他的未盡之言——是不是殺了帶有血祭咒印的人,陣法就能破,他們就能得救。
徐靈紅著眼看著那個說話的中年男子,嘴唇顫抖了片刻,帶著強行壓抑住卻仍然聽得出來的哭腔,一字一句道:「李叔。我們兩家離得近,我哥哥……也是你看大的。聽我娘說,我哥的滿月酒席上,他還抓著你的衣角不放,非要你抱一抱。」
徐叔沉默了下去,再沒有說過話。
可若非情非得已,誰想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