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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李檁在外面丟了命,他也不會拼上性命為師父報仇的。說他涼薄也好,說他自私也罷,他的確性子一向如此涼薄。
葉輕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依舊從他身上抽了一絲生魂作為此番救助的報酬。
不過念在對方能讓謙師為他開口,葉輕舟從罐子裡多抓了一把糖給他。
「這些凝魂丹我就不收你錢了,不過你還欠我一件事,等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得替我去辦了。」想了想,葉輕舟又補了一句,「如果你三個月後還有命活著,你來找我,我想辦法替你再續一次。」
那人眼神神采一閃而過,似乎對求生依舊抱有期望。畢竟能對自己種下天星咒法的人,都是由著必死決心的,但是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那人朝著葉輕舟抱拳躬身再次行禮,這回已經不能用恭敬來形容他的態度,大抵該是感恩。
那人說,他叫雲玉裴,說自己不是欠了葉輕舟一件事,而是兩件,一定活著回來還他。
賭咒發誓這些虛妄之言葉輕舟從來不過心,他擺擺手表示不在意,讓人早些走,他要休息了。
那人拿披肩重新將自己裹得嚴實,可正出門的時候,卻剛好遇到單焯抱著單佑推門而入了。
地上的血已經擦乾淨了,可店裡還彌散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淡淡的腥氣還有草藥那些的味道,總得來說,這不是咖啡館該有的。
雲玉裴這身打扮也與咖啡館格格不入,到處關得嚴實還拉了帘子,鬼知道他們在裡面做些不可告人之事。
葉輕舟一愣,沒想到單焯怎麼抱著兒子這時候來了。
餘光里,雲玉裴緊盯著單焯,眸子已經危險的眯了起來,藏在袖子裡的手動了動,似乎在判斷對方的身份,考慮要不要動手了。
「客人,我們打烊了。」
葉輕舟聲音微微壓低,似乎有些不悅。
雲玉裴回望了葉輕舟一眼,後者正以警告的眼神盯著自己,甚至還補了兩個字,「不送。」
原來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啊,雲玉裴又把頭轉回來看向眼前的單焯,對方懷裡的小孩子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望著自己。
雲玉裴瞬間明了,這人自己是不能動的存在。
他不由低下了頭率先往一旁站了站,甚至還恭敬的讓對方先行。
單焯不明所以的望著對方一眼,徑直朝葉輕舟走去。
錯身而過,單焯聞到了那股草藥味更濃郁了。
透過落地窗前捲簾的縫隙,他盯著對方上車一直到駛離,才把目光移了回來。
可能是先天的敏銳,那架勢像是他的地盤突然闖來了入侵者,對方正要傷害自己的妻兒一般,單焯全身都充滿了敵意。
平日裡霸道慣了的單焯,此時目光巡梭,他總覺得店裡面隱隱有什麼東西是不同的。
將單佑放下,他伸手將站在一旁的葉輕舟一把攬在懷裡,極為自然的抱了抱,甚至還極為擔心的問上了一句,「你沒事吧?」
葉輕舟一怔眸子顫動,真是意外這傢伙的感知,簡直太過敏銳了。
他回手拍了拍單焯的後背,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沒什麼,客人不小心弄髒了地板,我正收拾喃。」
濺在地上的血液,對於諸多惡鬼來說無意是香氣撲鼻的食物。
不過雲玉裴的血里含有的死氣太多,引起的波動都遠遠沒有單焯這純陽之氣來的誘惑,這也是葉輕舟不願與單焯過多交集的原因之一。
在貓灣咖啡館的下面有著一處鬼穴,裡面沉睡著一隻極為兇惡的孽主。
最開始是師父和他一起守著,師父走了就只有他一個人守著,只待孽主出世之日。
這一呆就是十年,葉輕舟也等了十年,眼看下面的陰氣終於要成熟了,他說什麼也不可能放棄。
送走了麻煩,轉頭又迎來了新的麻煩。
葉輕舟望著都快把這裡當家的總裁大人,不由泛起了一股煩躁情緒。
太執著了!
不管他拒絕多少次,這人真的是怎麼趕都趕不走喃!
單佑見葉輕舟一臉疲累,擔心的拉了拉他的衣服。
葉輕舟強打起精神,蹲下來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擁抱。
「下午在醫院檢查都做了,沒什麼問題。就是一直哭鬧,像是被什麼嚇著了,問他也不說,哄了半天也不願睡。怕你一直擔心這小東西,就帶過來給你看看。抱歉,吵到你了吧?我這就走,你別生氣好不好?」
單焯對葉輕舟說話總是降低聲音、放軟語氣的,他把所有鋒芒都收起來,只把最溫柔的那面對葉輕舟展現。
葉輕舟是擔心小東西,可他把情緒都隱藏了起來。單焯能夠輕易就發現了,甚至還以此為理由,再次親近了他。
這樣的心計是擺在明面上的,連原因也擺在面上。單焯就是想見他,就是在找任何想要親近他的理由,單刀直入的喜歡毫不掩飾。
這樣的心計他的陽謀,葉輕舟心知肚明卻並不反感。
小傢伙的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子,被嚇得來驚魂未定,還在那一陣陣的抽泣。
看著他軟乎乎的臉都哭紅了,葉輕舟可心疼壞了。
他就不懂了,明明當爹的單焯陽氣至盛,為什麼留著同樣血脈的小崽子體質卻是如此至陰,他就沒見過這麼稀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