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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愛怎麼會讓人看見呢。
愛,怎麼會出現在一個人的眼睛裡呢。
那雙眼睛,怎麼會住著他呢。
「於味。」
聽到西西拉爾的聲音,他恍然間回過神,眼眸一動,竟忽然落下了一滴淚。
他抬手擦去自己的眼角,低頭看著自己的指腹,一滴一滴更為晶瑩的淚珠掉落下來,好像天空下雨了。
可天上明明沒有烏雲。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了,他臉上面無表情,淚水卻盈滿了他的眼眶,滾落的淚珠濕了他的臉頰。
有時候就是某一刻,這樣沉重的情感就出現在了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時間段。
一種無聲的冰冷感好像讓他抽離了這具身體。
透過時光的長河,他在西西拉爾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一個遙遠又陌生的自己。
他不叫於味,他叫陳鄔。
……
十年前母親和情夫將父親從樓上推下去摔死了,繼父威脅他不准說出去,母親讓他別怕,以後她會保護他,他也會有新爸爸,這是他和母親的小秘密。
如果他說出去,他就會失去母親。
他太害怕了,所以一直不敢說,後來長大之後母親又出.軌了,繼父知道之後又將母親殺了,裝在行李箱裡帶了回來,他發現了這個秘密,可繼父卻警告他不准說出去,要不然他的下場就會和他的父親一樣。
後來繼父讓他住進了母親的房間,讓他穿上母親的衣服,塗上母親的口紅。
那天晚上,對方讓他穿上母親最愛的那件紅色睡袍去找他,他沒有照做。
「我沒有殺人。」
於味目光平靜地直視著前方,一字一句的從嘴裡說:「我沒有殺人,是他想要侵.犯我,威脅我,在搏鬥中他自己失手將刀扎進了身體,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沒有殺人。」
他抬起眼,眸中是一片冰冷的堅定。
2526遍體生寒,好像真的出現在光線昏暗逼仄的審訊現場,隱約間還聽到了鎖拷碰撞的聲音。
他冷靜又鎮定地講述事發的經過,並且堅定的給出結論。
他沒有殺人,他始終如一的堅信著自己。
可事實是,他親手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捅了三十一刀。
也是這樣的面無表情,冷靜又鎮定。
2526忽然有些難受,那樣鮮血淋漓的畫面仿佛連鼻尖都是黏膩的血腥氣。
血淋淋的一片好像有一雙平靜的眼睛在看著它。
然後對方笑了。
它臉色一片蒼白,再也忍不住,乾嘔了出來。
西西拉爾張了張嘴,想要伸出手碰一碰他,可又怕碰到他,他一下就碎了。
「於味……」
他小心翼翼地叫出他的名字,這一刻的於味變成了一個蒼白的木偶,即便他還在流淚,可眼淚是冷的,沒有溫度的。
「於味。」
「於味。」
「於味。」
「咚」的一聲,心臟跳了一下,於味轉動著眼珠,看著眼前的人。
「於味。」
「於味。」
「於味。」
「於味……」
心臟像沉重的齒輪那樣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於味眨了下眼睛,胸口的跳動堅韌又富有生命力。
那是西西拉爾的心跳。
西西拉爾始終堅信心跳最能傳達令人心動的聲音。
於味緩慢地抬起眼,目光重新聚焦在他的身上,逐漸開始有了一絲人氣。
這讓西西拉爾放鬆下來,好像現在的於味才變成了那個會呼吸的活人。
而於味的手掌始終貼著他飽滿的胸口,一聲一聲用力地跳動像一根浮木將他從河上渡了回來,前方亮著一盞銀白色的燈。
「你剛剛聽到了我在說什麼嗎。」
「聽到了。」
「什麼。」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說你愛我,我說我也愛你。」西西拉爾一臉的堅定。
於味頓了一下,問他,「什麼?」
「你愛我,我也愛你。」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不是耀眼的星辰,也不是浩瀚的銀河,而是萬家燈火,夜間閃爍的螢火蟲。
只照亮他一個人。
在顫動的睫毛中,淚珠一顆顆的滾落下來,他眼裡在笑,臉上卻在哭。
「傻瓜。」
西西拉爾張開雙臂將他這個獨特可愛卻又需要保護的omega抱進懷裡。
他抬頭挺胸地站在那裡,寬闊的胸膛成了於味駐留的港灣。
目光暼到於味手指上那個粗糙的乾草戒指,又若無其事的收回。
他始終相信於味就是一個善良且溫柔的人。
因為明明是這樣丑的指環,他卻一天都沒有摘下來過。
他相信了信紙上的那句話。
——他是一個像天使般善良的孩子,神會保佑他。
4
第二天是一個天氣晴朗的好天氣。
西西拉爾只穿著一件襯衫,挽著袖口,他將草坪上所有的雜草都清理乾淨,將那些已經枯萎的花都拔除,然後重新種上新的花。
他要種那種一年四季都能開的花。
這樣即便未來會下雪,這裡也依舊是春天,在白雪上盛開的春天,一聽就很浪漫。
西西拉爾驕傲地挺起了胸口,他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厲害了,一定是十佳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