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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連安全帶都幫他系好了,布維拉爾還是沒說話,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手指卻不停的摳著旁邊印有草莓貼紙的溫水壺。
「布維拉爾。」
聽到齊正的聲音,他轉過頭,一雙手卻伸過來捧住了他的臉,在他震動的瞳孔下,一個溫和輕柔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記得告訴我。」
布維拉爾眼睛一亮,正襟危坐,背挺的筆直。
這是,齊正第一次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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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布維拉爾的飛艇消失,他才轉身離開,回去換好了衣服,他又提著一袋垃圾和菜籃子走了出來。
接著是每天固定的路線,先去買菜,再在附近逛一逛,如果看到有適合布維拉爾的東西,他會多停留一會兒。
等回來之後,他會去前院的地里鬆土,澆花,然後再把布維拉爾一些不適合機洗的軍服用手洗乾淨,再打掃臥室,疊被子,將散亂的衣服重新收納整齊。
最後他坐在陽台上繼續幫布維拉爾一些穿舊的衣服進行縫補,偶爾帶有一點小心思的在袖口上繡下一朵薔薇花。
只是在下針的時候,他一下刺破了自己的指腹。
鮮紅的血珠染紅了那朵藍色的薔薇,他愣愣的低下頭,忽然抿了下唇,遲來的酥麻好像瞬間被點醒一下流通進他的身體。
他發起了呆,任由那滴血珠滲進了軍服的袖口。
【宿主,你怎麼了】
「布維拉爾快回來了嗎。」
【他才離開半天不到】
「才過去幾個小時嗎。」
【宿主,你是不是想他了】
齊正眼眸微動,他挽起耳邊的碎發,繼續開始縫補衣服。
2526等了很久,也沒有等來他的回答。
……
大會場的門打開的時候,那些學生全都是面如土色,兩腿打顫的往外走。
高年級學生一臉同情的搖了搖頭,卻掩不住眼裡的幸災樂禍。
他們之前入學後的操練還是由軍團里的少將負責帶隊,但這次來的可是布維拉爾元帥。
一個以一己之力為帝國結束了十年戰爭期的蟲。
但幸災樂禍的同時他們又忍不住有些羨慕。
不管他現在是否是元帥,攻擊雄蟲的事件有沒有其他的理由,對於他們這些想要從軍的蟲來說,布維拉爾都是他們嚮往的存在。
等那些學生都散盡,布維拉爾才從大會場裡走出來,除了軍服外套解開了兩顆扣子,其他的看起來還是一絲不苟,連頭髮都沒有亂。
他走出大門,路過的時候卻突然腳步一頓。
在林蔭道上,有一個亞雌學生在賣花。
學院沒有嚴厲的限制學生們的行為,所以有些學生會售賣自己的手工品或用一些閒置的東西以物換物。
亞雌是植物學專業的,這是他培育出來的新品種,只是到現在還沒有賣出一束。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停在他的面前,黑漆漆的影子將他籠罩,隔絕了頭頂的陽光。
他抬起頭,臉色一白。
「布……布維拉爾元帥。」
……
齊正沒有想到布維拉爾會回來的這麼早,他正在陽台上收衣服,穿著軍服的布維拉爾從門外走回來,身後是大片沉下的夕陽,金黃色的光鋪成了一條長長的路。
他似有所感的低頭往下看,而布維拉爾恰好站在花圃里抬頭,身後是夕陽,頭頂是天空,他的手裡捧著一大束紅艷鮮嫩的花,在最後的餘暉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最後,這束花被推到了他的懷裡,布維拉爾別過頭,欲蓋彌彰的說了一句:「路上隨便買的。」
說完,他狀似無意的看了他一眼,又像被燙到一樣收回目光,然後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走。
齊正站在原地,低頭看著懷裡一大束包裝精美的花束,愣的忘了反應。
卻不知道上樓的布維拉爾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的極其的緩慢,銀髮下是大片紅透的皮膚。
只不過,到最後齊正也沒有說什麼,而這麼一段短暫的路,布維拉爾走的再慢也走完了。
靜謐忽然成為了一個解不開的謎。
吃飯的時候,齊正還是一樣的貼心溫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布維拉爾捧著花站在陽台下的畫面以一種驚人的清晰度迴蕩在他的腦海里。
哪怕他已經吃完飯,洗好碗,擦好桌子,將一切事情都做的井井有條,布維拉爾仰頭看他的畫面也沒有消散。
那束花,好像開在了他的心裡。
布維拉爾察覺到了他的反常,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
只是越想他追溯的越遠,到最後,他已經想到他一開始對對方的不信任,然後是多次試探,甚至這麼久以來,一直是對方做著本該是身為雌君的他應該做的事。
心裡忽的一個咯噔響起,他回頭,被子疊放的很整齊,地面清理的很乾淨,連桌子都亮的在發光。
他完全無從下手,在原地彷徨了一會兒,他忽然看到了陽台下那個已經生鏽的鞦韆,一直還沒來得及換。
……
齊正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濃密的睫毛上抖落了一滴水珠,那雙灰白色的眼眸微收,臉頰帶著熱氣蒸騰後的淡紅,顯得那張白淨的臉有了幾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