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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由季修楊牽著他的手走過街頭巷尾,也任由心底躁動的情意瘋狂攀長,不斷壯大。
之後的幾日裡,陸念一有空閒便會去季修楊房裡,和他待在一起閒聊作伴,兩人偶爾會去府外走走逛逛。
季修楊是個淡漠的人,陸念說話時他聽的極為認真,回話時依然不愛多言。他有時會拉起陸念的手,在陸念指尖輕輕揉捏摩挲,有時會摟上陸念的腰,輕吻著陸念的唇。
陸念並不推拒他的親近,反而會湊近到他身前,趁他不注意時在他耳邊說話呼氣,有時還故意用唇角蹭著他的耳垂划過。
季修楊被他鬧得經常耳側通紅,連半邊臉頰都帶著微淺的紅暈。
陸念見他這樣子,心生歡喜,伸手擁在他的腰間,貼近他溫熱的胸膛,仔細聽著他胸腔里的心跳聲。
陸念清楚的知道,不管他聽多久,季修楊的胸腔里都不會有心跳的聲音。
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經常俯身在季修楊的胸口,執拗的想要聽到那裡有心臟跳動的聲音。
第八章 身死
街頭的桃花很快落盡了,陸念在一家銀飾店裡打了一頂帶桃花樣式的發冠,送給了季修楊。
季修楊的頭髮一直都是用黑色綢帶綁縛在耳後的,陸念用那頂剛打造好的銀鈿發冠幫他把頭髮束好。
那發冠很是精細,雖帶有細碎的桃花樣式,卻不顯得嬌氣,反而有種精緻淡雅的感覺,襯的季修楊更加氣質出塵。
日子就這麼過了十幾天,陸念和季修楊的關係愈發親密,兩人整日都待在一處,幾乎形影不離。
在這種快速陪伴的相處中,陸念對季修楊的情感愈加濃厚,他經常靠在季修楊的肩側,眷戀的聞著季修楊身上清淡好聞的味道。
那味道清新淡雅,卻在陸念心裡盪起一陣漣漪,他想把這種味道記在心裡,永遠都不忘記。
這天清晨時,季修楊突然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那血里似乎摻雜著內臟碎塊,怎麼都止不住。
大夫看了一眼,對陸念說了句準備後事吧,就拿著藥箱離開了。
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陸念還是無法接受眼睜睜看著季修楊在他眼前死掉的事實。
他把買來的那株人參切了一塊放到季修楊嘴裡,人參入口沒一會兒,就混著血水一起被吐出來了,根本就沒有用。
季修楊抓著他的手,眼裡帶著不舍,艱難的道:「別,沒用的。」
陸念眼眶通紅,他一下一下的擦掉季修楊臉上的血,想要讓那張蒼白的臉上乾淨些,似乎那些血被擦掉了,季修楊也就沒事了。
可那些血剛被擦掉,就會有新的血水從嘴角處湧出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猩紅的血跡從季修楊嘴角滑落,染在衣領上,暈染開斑駁的痕跡,落在陸念眼裡,滿目蒼夷。
陸念擦著那些血跡,突然想起了大夫說的那個偏方,不管有沒有用,他都要試試。
匕首刺入心口的時候是真疼啊,他看著血水一滴滴落在碗裡,直到碗裡的血盛滿了,他才拔出了匕首。
失血過多最先出現的徵兆是頭暈,他忍著頭腦發暈的感覺,咬牙強撐著沒讓自己暈倒。他隨意倒了點止血藥粉撒在傷口處,就端著那碗血走季修楊身邊。
季修楊看著陸念,粘血的臉上帶著複雜的神情,他張著嘴,似乎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麼,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陸念捧起季修楊的臉,把那碗血一點一點都餵了進去,然後又切了好幾塊人參餵到季修楊的嘴裡。
他全身冰冷無力,暈暈乎乎的抱著季修楊,眼前閃過數道重影,卻始終沒有放開手,執著的想要留住懷裡的人。
季修楊沒再吐血,他閉上了眼睛,也沒了呼吸。
陸念抱著他的屍體半暈半醒的坐了一天,不吃飯也不說話。
陸父陸母聽到消息後,把他拉出了房間,找大夫開了藥,勸著他吃了飯。
陸念暈著在床上躺了兩天,醒來後,他把季修楊的屍體埋在了城外的山林里。
那裡是他最初遇到季修楊的地方,他想,開始和結束都埋葬在同一片土地里,勉強也算個結局。
陸念刺在胸口的那一刀下了狠手,血流了很多,他的身體虧空的厲害,沒一會兒就暈了。
他是被下人抬回去的,補血的藥喝了一碗又一碗,足足養了半個多月,他身上才勉強有了點精神氣。
此後,陸念日日低迷,時常以飲酒度日,整個人都沉浸在頹然的情緒里。
父母規勸了好幾次,他都無動於衷。
消沉了大半年的時間,他才回歸了正常生活。
這天,城裡來了一個修仙界大能,說是有厲鬼隱匿在城內,要挨家挨戶的搜查。
淮城裡住的都是普通平民,修仙之人說要搜查,自然無人敢反抗,於是家家戶戶門庭大開,皆笑臉相迎這位大能。
那人來陸家時,陸念只以為是碰到了賊匪。
只見那人在前院裝模作樣的轉了一圈,把家裡明面上值錢的東西全都揣進了腰間能置萬物的布兜里,然後提議要去陸府的私庫看看。
陸念忍下罵人的衝動,在心裡暗自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人可真夠貪的。
他邊想邊打量著那人,五短身材,耗子眼,臉上油光肚子還大,這哪像個修仙的,簡直就是個肥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