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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楊保了陸念一次,總不可能日日這麼守著陸念。
她雖實力強橫,依靠的卻大多是身法和劍招,修為並沒有多高,便是要渡修為,也保不了陸念幾日,一時間有些犯難。
半日後,季修楊回來了。
鬼界詭秘異常,鬼尊重傷遁逃,他追了許久都沒找到蹤跡。陸念身邊不能缺人,他便先返回來了。
季修楊到陸念身邊時,兀自握住了陸念的手腕,神情擔憂,帶著少有的眷戀之色。
步夢遙皺眉,她看著季修楊握著陸念手的動作有些不舒服,不由的開口道:「師叔祖,他受了重創,需要靜養休息。」
「無礙,我會照看他,你先出去吧。」季修楊連眼神都沒從陸念身上移開,就這麼出聲下了逐客令。
步夢遙皺眉,這裡是她的住處,陸念是她的師弟,要出去的人怎麼也不應該是她,她有心想要反駁,卻不敢多言。
陸念此時性命垂危,季修楊看起來對陸念還是有些情意的,若他肯救陸念是好事,能過一天是一天,萬一挨到陸念醒過來,那便是皆大歡喜。若她在此刻得罪了季修楊,季修楊不願意再管陸念,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步夢遙沒再多言,退出了帳外,去了譚紹清的住處。
譚紹清對上數隻兇惡的厲鬼有些吃力,受了不輕的傷,因著之前擔心陸念,就撐著沒暈過去,陸念剛穩住氣息,他就倒下了。
他的傷勢雖算不得嚴重,卻也不是輕傷,需得修養一段時日才能康復。
步夢遙走後,帳里只剩了季修楊和昏迷著的陸念。
軍帳內安置的睡處都是木板做的席面,又薄又硬,長時間躺在上面定不會舒服,季修楊去自己的住處拿來了被褥,鋪到陸念身下。
他守在陸念旁邊,出神的看著這張素白的面容,心裡一陣刺痛。
陸念的狀態很差,需要間隔著時間護住心脈,直到清醒過來為止。
他無比慶幸自己的修為還算深厚,能有點用處,便自覺擔起了守護陸念的職責。
剛開始時,他還有自信能等到陸念醒來,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的修為損耗越發嚴重,逐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開始陷入恐慌,怕有一天他的修為徹底沒了,再沒辦法護著陸念。
他從心底里害怕失去陸念,害怕陸念會就這麼睡下去,再不會醒來。這個念頭才剛出現,就被他碾滅在腦海中,消弭不復。
他堅持著守著陸念,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兩個月,饒是他近千年的修為都快要耗盡了,陸念還是沒能醒來。
他有些崩潰,暗斥自己的無能,愁悶憂思之際,他想起了在淮城陸家時,陸念不經意間的挑逗、趣味滿滿的調侃、以及一身酒氣的闖進他的房間,那般放肆的親吻他,再到之後他們濡沫相歡,樂意歡愉。
這些場景歷歷在目,就連陸念臉上的表情他都記得格外清楚,仿佛一切只是發生在日前不久。
他疲憊無力的坐著,失神的望著陸念看了很久很久。
在長久的沉思中,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了陸念。
少年明媚的笑意闖入他心頭時,他早就無可抑制的動了心。
他不懂什麼是喜歡,只以為那是人該有的情感,他不想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情緒,所以一味的想要避開陸念。
但他後悔了,他現在只想陪在陸念身邊,只要陸念能夠好起來,他什麼都願意做。
也就是在那一日,他的發間多了一抹白。
第三十章 不一樣了
陸念只覺自己處在一處明明滅滅,恍惚不清的空間裡。
他的意識昏昏沉沉,時醒時滅,思緒格外混亂,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度空茫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一年兩載,又似是更長的時間,
終於,有一日,他的思緒不再模糊,眼前恍惚的景象變的清明起來,意識逐漸回攏,他睜開了眼睛。
有光映入眼帘,他看著頭頂泛黃的帳布,回想起自己昏迷前最後的場景,驚嘆自己竟還活著。
察覺到身體沒什麼異樣,他轉頭,看到了季修楊。
季修楊正倚在旁邊的躺椅上閉眼小憩,眉峰微蹙著,看起來睡的不太安穩。
和他以往見到時不同,此刻的季修楊雖依舊俊美,臉上卻有掩不住的疲累,鬢角處竟生出一縷白髮。
陸念大驚,只以為自己昏睡了數百年之久,季修楊這種神尊境的人都有了白髮,那他自己得老成什麼樣子。
他打量著眼前的場景,發現這裡是步夢遙的住處,他居然還在北境。
弄清楚了現在何處,他忙起身,動作小心的避開了季修楊,想去水源處的清潭裡看看自己此刻是什麼模樣。
外面的場景倒是沒什麼變化,和他昏迷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他按著記憶里的方向去了水源處,看到水面上自己那張依舊清雋沒有變化,還帶著一些少年氣的臉後,他愣了半晌。
他的容貌沒有變,那季修楊怎麼······
「師弟」身後傳來譚紹清興奮的聲音。
陸念回頭去看,就見譚紹清滿臉喜意的向他快步走了過來。他盯著譚紹清的臉,仔細看著卻也看不出半分變化。
「你可算是醒了,我還以為你,」
陸念不等他說完,就開口問道:「師兄,我暈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