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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是不信。
楚遙繼續:「各人有各人適合的功法,師父教你的都是最相宜的。今日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本秘籍不讓你乃是師父遺命。你自來覺得師父偏心,可師父遺言中大半和你有關,在他心裡你從來不比我分量輕。」
「這話倒是新鮮,師兄今日連師父也搬出來了。」
見他仍是這般固執,楚遙心知自己勸不動,像認命一般:「你且回去想想,我之前同你說的一句假話也沒有。你若執意要秘籍,三日後你找人尋紙筆來,我寫給你就是。」
柳無眠大吃一驚,有些不敢相信,但又怕楚遙返回忙上前仔細盯著他的眼睛:「此話當真?」
「當真。」楚遙沒有騙人,他不屑騙人。
是日夜裡,秋蟬響了許久都不曾停,柳無眠當真合了他的名,一夜無眠。
可三日後,他還是來了,親自帶著人抬了一張桌案過來。楚遙知道,他依舊沒有勸服師弟,師父的遺命便要在今日破了。書案安放妥當,楚遙才發現他今日帶來的僕從都是聾的。
還真是小心。
楚遙又問了他一遍:「你可想清楚了?」
柳無眠端坐案前,一名僕從已經挽起袖子開始研墨。
半個時辰後,後半卷秘籍一字不落地在柳無眠筆下寫完。他極認真,每一頁都曾和楚遙細細核對過,寫完最後一句時,前面的墨跡都干透了。
秘籍寫完,兩人隔著鐵門相望,楚遙不懂他的執拗和堅持,柳無眠也不懂他的苦心與勸阻。
饒是有了這秘籍,柳無眠依舊不打算將人放走,他要閉關練功,待到功成才肯放人離開。楚遙不急,看著他們收了桌案筆墨等物,直到柳無眠轉身離開才從眼底流露出一絲哀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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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中呆了幾日,莫問期和江闊小心注意著柳無眠的動向。
「樓主說要閉關。」
莫問期:「我們可以去救人了。」
江闊仍舊不知他們師徒二人是怎麼聯繫的,夜裡莫問期出去了一趟,回來便告訴他楚遙要他們等幾日。這幾日他們實時盯著柳無眠,因著黃鐘突然去撥了幾個聾奴,他們才知道柳無眠今日做了什麼。果然,他從楚遙院中回來後不久便宣布要閉關,外間的事都交代給了黃鐘和南呂。
江闊問:「什麼時候動手?」
莫問期想都不想拒絕道:「你不能出手。」
「為何?」
莫問期:「你若出手便是叛徒,一旦被抓到便是八十鹽水鞭子。」
江闊毫不在意:「難不成你覺得我還會待在十二樓?跟著回杭州不過是為了助你救人,現在你卻叫我袖手?」
「你想好了?」
江闊將擦刀的棉布丟在桌上,乾脆利落地收刀回鞘:「當然。」
何止是想好了,他在出發回杭州前甚至連老宅和幾處產業都安置好了,便是十二樓到時候要發難,也早就人去樓空。
月上中天,柳無眠已經開始閉關。
至深夜,月色沉下去,山中連蟲鳴都歇了。半空中陡然一簇亮光騰空而起,隨即爆裂成一朵梅花模樣,樓中四處即刻騷動起來。那是梅花千刃陣被觸發的信號,外面有人闖山。
不多時,信號煙花一簇簇射向空中,闖山的人竟已破了陣!
黃鐘照例守在柳無眠閉關山洞的外面,南呂忙令兩位長老前去查看,得到的回稟卻是不見闖山之人。雖然陣法示警煙花被觸發,但陣法中卻不見人跡,實在古怪。
在他們疑惑之際,莫問期和江闊已經摸進楚遙的院子。
院中看守不算嚴密,想是柳無眠拿到了秘籍,屋子也都層層加固過。莫問期沒去房前,反倒是帶著江闊繞到院中的一處窗格邊上。那窗格做的巧妙,外面一合上窗頁夾層里的機關便會落鎖,裡面打不開,非要從外面才能打開。莫問期開了那窗,楚遙果然就在屋裡等著他來。
「師父,您縮個骨?」
楚遙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臭小子,你師父我是空有皮肉不成,這么小的空我怎麼縮得過來!」
江闊不等他們師徒倆鬥嘴,將身後背著的鱷齒剪拿下來,三兩下便絞斷了一根精鐵。楚遙見到江闊也是一驚,問他怎麼也摻和進來了,莫問期笑著說是被他拐來的。楚遙正要罵他,江闊已經絞斷了第二根。
楚遙認出了那大剪:「這不是長老院那個上官老頭的物件兒嗎?」
江闊秉持著「鳥盡弓藏」的原則直接將大剪扔進了一旁枯井裡,莫問期無所謂地抬抬手:「偷來的,那老頭也是老了,睡那麼死。」
這還真是江闊平生第一次偷人家東西,都是托的莫大俠的福。
楚遙稍稍一縮骨便從窗里出來了,落地鬆了松筋骨,走出來瞧著滿院子躺倒的笑得很是囂張。三人摸出院子,樓內正亂作一團。
「你們倆怎麼知道人家不是事先布置打算瓮中捉鱉呢?」
莫問期笑了一下:「他們能有那麼聰明?」
江闊則道:「是不是都無妨,殺出去便是了。」
楚遙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到底是年輕人啊,有殺氣,我喜歡!」
響箭滿山遍野,他們剛出院子就撞上了蘇青陽。這麼多人里,竟然是他先想到關竅,莫問期下意識地把江闊往身後藏,但來不及了。
「江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