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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取箭只是,江公子不可大力掙扎,這位公子可抱緊了,也別叫他咬了舌頭。」
莫問期點點頭,伸手撬開江闊的嘴小心地將折好的棉布塞進去,手牢牢鉗制著江闊的腰和背。
醫士估摸著麻藥已起作用,用棉布握住露出的箭柄,衝著莫問期使了眼色。他手上猛然發力,箭矢開始抽離的瞬間,江闊被疼醒整個人就要弓起腰背來,莫問期扣著他的身子不讓他亂動。
「乖,沒事了,沒事了。別動,別動。」莫問期極溫柔地哄著,一邊哄,一邊吻著江闊的臉側。
青筋畢現,滿是鹹濕汗水。
江闊咬緊棉布,忍著劇痛,難耐地將臉埋進莫問期的頸側。好在醫士下手利落,箭矢落地,他眼疾手快地用棉布按住江闊背後的血洞,溫熱的血浸濕了一塊又一塊棉布。
江闊失了力,昏倒在莫問期懷裡。
「快,餵些止血的藥。」醫士按著傷口,拿過磨成粉的止血散往棉布上倒。
莫問期也拿出止血丹,一股腦兒倒了好幾顆出來餵到江闊嘴裡。但他已昏死過去,根本不知吞咽,莫問期掃了一眼從桌上拿過茶壺來,自己喝了一口又低頭渡進江闊的嘴裡。舌尖相抵,交纏,待確認他吞下去了,才小心地拿著棉布給他擦拭臉上的汗。
醫士心中一驚,只當自己沒看見,手腳麻利地給江闊包紮傷口。
拔了箭,止住了血,江闊倒在莫問期懷裡,整張臉都是煞白煞白的。
醫士下車前又拿出好幾瓶藥丸,說是補血補氣的,莫問期謝過他抱著江闊就要下車。
醫士止住他的動作:「才包好傷口,不要動的好。江公子這傷還需要靜養些時日才能下地,不然後背上的口子反覆裂開,只怕是不好。」
「且在我的馬車上歇著吧,崔家的車馬,想必也沒什麼人敢來找麻煩。」崔斂不知何時到了車邊,見莫問期抱著人要走也出聲阻攔。
只是,當初金陵下藥一事歷歷在目,莫問期不信任他。崔斂是個人精,看出了莫問期的顧慮,稱自己可以換一輛馬車,將這輛讓給他們用,也方便醫士時時診脈換藥。
莫問期看一眼懷中的人,緊閉雙眼,冷汗未乾,面色實在是不好。
他屈起手指吹了一聲口哨,不遠處的馬兒聞聲跑來。他解下水寒刀和無名劍收進車廂,又將馬韁繩綁在車窗上,算是同意留下。
崔斂道:「我的車馬會繼續北上到金陵,你們······」
「到蘇州即可。」莫問期打斷他的話。
崔斂也識趣,沒有再過多糾纏,轉身朝著紅檀的馬車走去。
一路上,崔斂對他們頗多照顧,又是送補品,又是送吃食。每次醫士過來診脈或是換藥,他也會過來瞧上一眼,但最初那兩三日,江闊都迷迷糊糊地睡著。崔斂看他的眼神實在是不清白。莫問期即便人在屋檐下也學不會低頭,每次崔斂來,他都會有意無意地將江闊往懷裡藏。
取箭的兩日後,江闊一直迷迷糊糊地睡著,夢囈中攥著莫問期的衣角喚他的名字。
語調柔軟,姿態親昵,十成十的依賴。
崔斂當時恰好來「探病」,見了此狀,後面就再也沒到他們這裡來。
第42章 作別
遇到崔斂他們的第四日,江闊總算徹底清醒過來。弩箭無毒,但江闊背上的傷口失血太多,取箭後又起高熱,所以醫士乾脆在藥里加了些安神的東西。躺著睡幾日,好得更快些。
睜開眼,只覺得陌生。
江闊瞧著車頂愣了一會兒才醒過神來,看向一邊,莫問期支著腦袋闔眼睡著。睡得想必不甚安穩,微蹙著眉,眼下是一片甚是明顯的青黑,不知熬了幾個夜,很疲憊的樣子。江闊伸手想去撫一撫他的眉心,剛抬手,只覺後心處一陣疼痛。
輕聲抽氣:「嘶——」
就這麼一聲,驚擾夢中人。
莫問期驀的睜開眼,小心地查看江闊的狀況:「怎麼了?扯到傷處了?」
江闊收起齜牙咧嘴的模樣,淺笑著安撫他:「沒事,就是稍微動了一下,沒有裂開。」
聞言,總算稍稍安心。莫問期垂眸看了他一會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頭貼上江闊的額頭:「可算是醒了,江闊,你嚇到我了。」
「對不住,叫你憂心了。」江闊從善如流,露出一個極為乖巧的笑,伸手摸了摸莫問期的臉側,算是一種撒嬌。
懸著多日的心總算收回肚子裡,莫問期和江闊膩歪著說了會兒話,江闊才想起來問現在外面的狀況。莫問期給他餵了兩杯溫水,才一一跟他說起這幾日的事。
「如今,再有兩三日我們便能到蘇州境內,這車隊走得慢。崔斂那夫人身懷六甲,沒法走得太快。」
江闊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臉胃疼地問:「崔斂?」
莫問期被他這副表情逗笑了:「對,崔斂,你那金陵舊識!」
這樣的舊識本該是一別兩寬,從此老死不相往來的為好,老天爺不知怎麼想的還能叫他們遇上。江闊生性不善交際,更別提崔斂這樣打不得罵不得的人。雖然他們最後在崔府分別的時候,江闊也曾想過崔斂或許骨子裡並非什麼壞人。畢竟高門大院的公子哥里不少為了韜光養晦,慣會披著風流或下流的皮,江闊曾想過,崔斂說不準也是其中一個。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