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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身要走,熟悉的氣息從背後襲來。

    他來不及嘆氣就被人一把拉到洞中,莫問期正要低頭,江闊熟練的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不管這人是又想鬧他,還是有什麼緊要話要叮囑,怎麼想都是江闊的話更加要緊一些。

    「有人托我傳信,這個給你。」

    燙手的遺物總算有了歸處,江闊也不管莫問期,撒手轉身,即刻就走。

    莫問期忙拉住他:「我有話說!」

    見他難得露出些焦急又嚴肅的神色,江闊頓住腳步:「快說,我沒時間了。」

    「江闊,關於我師父手上的殘卷,我想問你一件事。」這話說的奇怪,但莫問期的手指卻控制不住地慢慢收攏,像是這話中有荊棘尖刺讓他難以順暢地說出,江闊正等著他問,莫問期的話陡然一轉,「你的父親,叫江鶴聲。」

    這話並非是問,反倒是篤定的語氣。

    江闊聽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腳下陡然用力,枯枝斷成兩截,細碎聲響卻擲地有聲。

    莫問期的師父,柳無眠一直想要的殘卷,還有他的父親。

    三個無法並排的名字,幾件難以牽連的故事,江闊卻幾乎是在瞬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他顧不得時間,反手一把掐住莫問期的手腕,沉聲問:「我家的事和你師父有關係?」  

    他的父親,他的家毀在十二樓手上。十年來,他查了所有能查的地方都不曾得到一個結果,一個不甚出挑的商人,為何會突然招惹上十二樓這樣的幫派。江氏上下都葬送在那一夜,十二樓的刀屠盡了所有能找到的人,最後才是他的父親江鶴聲。當時的江闊太小,又被藏得太深,他對外面的事情幾乎是一無所知,等他出來時,只剩下遍地冷透的屍骸。

    一轉多年,突然蹦出來一個楚遙和一個莫問期,突然又有人提起他父親的名字。

    「這件事情我現下也只知皮毛,我只知道你的父親和我的師父是認識的,殘卷也曾過你父親的手。」莫問期從未見過江闊這副模樣,被刺到痛處的野獸,剝去冷靜的外殼隨時都會撲上來將人咬碎,「師父給我留了話,他想和你見一面。」

    莫問期說完話沉默地等了許久,粗糙的呼吸變得低沉,張牙舞爪的情緒被江闊勉力塞回皮囊中,他低聲應了一句,轉身要走。

    鬼使神差的,莫問期伸手從身後抱住了他,江闊沒有停下腳步,兩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此時的江闊,冷漠的像是一塊冰,一隻困獸,他將莫問期好不容易捂暖的那一點自己也全部塞了回去。

    不知為何,莫問期覺得此刻若是就這樣放江闊離開,似乎牽連彼此的某一部分也會隨著一步步增加的距離斷裂開來。他們此時方掀開一角過往的書頁,裡面已是血跡斑斑。  

    莫問期不是傻子,師父留下的這幾句話足夠他窺探一些秘密,江闊最在意的江氏血仇,恨了多年十二樓竟然牽扯到了師父身上。

    江闊已經不知道自己的手腳是怎麼動起來的,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他心裡重複好幾遍「早知如此」,可是他卻不知道該退回到從前的哪一步才是正確的。

    「我要下山了,再不下去他們會起疑。」江闊慢慢地從懷抱中掙脫出來,沒用多少力,也沒有多少力氣。

    莫問期知道此時不該再逼他,只好跟了兩步輕聲道:「你可以說在山上遇見了我,沒人知道你我的關係,他們不會疑心。而且柳無眠忙著找師父,你若是得到了我的行蹤他更不會為難你。」

    江闊已經走到洞口,慘白的月光終於撥開雲霧灑在山上,照得他面色也近乎慘白。

    他想了想,扯了扯嘴角道:「也是個好主意。」

    話畢,他突然轉身走到莫問期身前,隨手抽出他的劍極快地在自己手臂和腿上劃了兩道。

    「江闊!」莫問期伸手去捂他的傷口,血很快浸透兩塊衣料濕透了莫問期的掌心,他忍不住蹙眉,責備又心疼的看著江闊。  

    江闊自己卻不甚在意,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這樣才比較像。你師父的話我知道了,有機會我自然回去拜見的,你也回去吧。」

    莫問期目送他下山。

    曲折蜿蜒的山路上,單薄的人拉出長長的斑駁的影子,看起來比月亮還要孤獨。

    第25章 師徒

    「我在山上遇見了莫問期。」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還真的洗清了嫌疑。

    柳無眠據說是心症復發在車上休息,外面都是南呂和黃鐘在打理。聽人轉述江闊這句話之後,柳無眠竟然掙扎著從車上下來,紆尊降貴地親自上前查看江闊的傷口。

    「是他,是他。」重複了兩遍,柳無眠脫力倚靠在南呂身上,喘氣聲粗的嚇人。

    南呂仍不死心,又問了更多細節,直到聽說是左手拿劍他的眉心才鬆了下來。

    柳無眠抬手讓他下去包紮,南呂和黃鐘則繼續忙亂著。

    一二階的人除去九霜留在了山上,大家都陸續下來了,蘇青陽和葉千秋身上有些燙傷,其他人都還好。只是,幾個准二階的弟子還沒有下落,大約是折在山上了。  

    江闊鑽進一輛空著的馬車,外面的弟子不敢怠慢立刻送來食水,又去請醫士。

    江闊終於得到了片刻自由喘息的時間。

    他將頭埋進臂彎里,樹木焦枯的氣味和已經乾涸的血氣將他包裹起來,這種氣味令人厭惡,瞬間就能帶出兒時的情景。江闊不願再多想,抬手將身上沾了血污和焦黑的外裳解了,血幹了,衣料撕扯的時候傷口流出更多的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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