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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檀看向他的眼神說不清是埋怨還是嫉妒,總之不怎麼好看,但礙於崔斂在場她最終還是老實坐著一句話都沒說。
反倒是崔斂黑著臉起身,他靠近幾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苦笑出聲:「你看著倒是沒事。」
都是聰明人,他回到府上得知前因後果,又被報江闊打傷護衛跑出府。如今回來卻是衣衫齊整神色清明,自然是去找那小樵夫了。
江闊的心沒落在他身上,但他有自己的驕傲,再抓心撓肝也不會使出這種下作手段。紅檀此舉不僅落了他的面子,還越界了,崔斂從江闊的空屋子出來後便直奔後院,打了她一巴掌。
過後沒多久,十二樓的人便來了。
崔斂還有話要說,讓紅檀出去。她像是失了神一般,崔斂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乖巧地出去了。
崔斂問:「你要去嗎?」
這話問得奇怪,雖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但到底府上也養過刺客。崔斂即便不懂內情方才也該看出來樓中的傳召刻不容緩,他此刻的問話卻很突兀,面上有些運籌帷幄的模樣,似乎江闊搖搖頭就能不去一般。
江闊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崔斂直直地看著他,似乎在從他眼中面上尋找什麼,可惜,還是一無所獲。
再找不出新的話頭,江闊便打算轉身離開。手剛碰到門框,崔斂突然出聲:「江闊,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你脫離十二樓。」
手指一頓,江闊轉頭看他。這話狂妄且自大,廟堂之高難管江湖之遠,饒是丞相之子也難從明月十二樓手中保人。但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也很陌生,撇去風花雪月金尊玉貴的那一面,江闊第一次在他面上看到篤定和倔強。
外面夕陽西下,門內窗格將暖色的光變得斑駁,崔斂上半身隱在陰影中,官服下擺的銀線繡樣卻很燦爛。江闊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不知為何卻信他說的話。
江闊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他離開前對崔斂說:「還是多謝你。」
第16章 北上
明月十二樓樓主名為柳無眠,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來歷,功夫師門也一概不知。但門中長老有少數人知道他有一個師兄,名為楚遙,楚遙的功夫和柳無眠的路數全然不同,但武學造詣實實在在是在柳無眠之上。
楚遙曾在十二樓中待過一段日子,據說也收了弟子。但十二年前,楚遙不辭而別,並且帶走了樓主珍藏的秘籍。
去歲冬,有人在柳州境內找到一個和尚,體貌與楚遙頗為相似。十二樓的眼線即刻回報,但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卻是人去樓空。樓主出關後即刻派人尋找那和尚的蹤跡,那和尚時隱時現,最後蹤跡落在京城郊外的一座百年寺廟之中。半月前,樓主大弟子黃鐘帶人血洗了那寺廟,掘地三尺,那和尚卻如憑空消失了一般。
「樓主命一二階死士傾巢而出,尋找楚遙。」葉千秋的馬和江闊的馬並肩而行,他說這話的時候幾乎半分起伏都沒有,顯然內力深厚。
十二樓還從未有找不到的人,楚遙難不成是土行孫能遁地不成,竟然能在黃鐘手下逃脫。
江闊問:「生死呢?」
葉千秋答:「活捉。」
看來這人是真的要緊,十二樓尋人尋物有自己的一套辦法。總有嘴硬的撬不開嘴,那便殺了再尋別的路子,能扛過十二樓的刑訊也和死人只差一線了。但眼下要找的人卻只要活捉,也不知這人是算運氣好還是算運氣不好。
京城已經匯集大部分一階死士,剩餘的和二階的一起收到玉令後便全力趕路。葉千秋和盧拾是南路的持令人,一路上,一階的林鐘,夷則也併入其中,二階的九霜,蘇青陽等人也匯合過來。到達京城之前,他們這一支隊伍正好是九人。大多數都是熟面孔,雖說平日打交道不多,但也是認識的。
尤其是林鐘和夷則,他們也是樓主的親傳弟子,不過入門比黃鐘南呂遲幾年論資排輩便矮上一頭。九霜是二階中唯一的姑娘,據說是個自來不見與誰走得近。除去這幾人,跟著蘇青陽一起來的竟還有兩個准二階的人。
到達驛站,自然有人為他們奉上飯菜。眾人坐下,盧拾自然和林鐘夷則一桌,九霜是姑娘性子又冷端著飯食不知去哪裡了,准二階的兩個不敢和江闊一起坐便自己找了桌子。江闊落得清閒,自己坐一桌吃飯。
蘇青陽是這幾人之中除去盧拾唯一和江闊一起出過任務的人,他察覺到江闊看那兩個准二階的眼神,走到他身邊,低聲說:「玉令追加,准二階的也可以參加。」
江闊一驚,目前樓內一二階應該是共二十四人,在京城幫助搜尋的眼線只怕過百,這樣還不足,連准二階的都要一併加上。
這楚遙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
「別想了,此刻也想必不明白,真正見過楚遙的除去樓主只有黃鐘他們幾個。」蘇青陽算是二階弟子中最好脾氣的人,他的功夫幾乎能和盧拾相較,但脾氣最是隨性反叛和盧拾很不對付,是以旁人都礙著盧拾不敢親近江闊,他卻頗喜歡和江闊說話。
盧拾自己吃完了飯,扔下筷子便催著眾人上路。
驛站的人已經備好新的馬匹,玉令一出,日夜兼程。到達京城前,他們每日只有一個半時辰休息整頓。蘇青陽翻身上馬,面上顯然不滿盧拾的狐假虎威,控著馬吊在隊伍末尾有一搭沒一搭地揮著鞭子。隊伍最前面的林鐘和夷則,後面是盧拾和葉千秋,江闊不想跟得太近便讓准二階的跟上他們。他落到最後,又是在末尾和蘇青陽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