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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期那廝留給他的竟然是一套女裙,甚至連面紗都備了!
楚遙見他滿臉不願,伸手翻開包裹,提著那裙子一看,忍不住放聲大笑。
天剛蒙蒙亮,城門外已經排起長隊,莊戶人家的菜都還掛著露珠,都是要進城賣的。獵戶,游醫,趕路的平頭百姓,押鏢的鏢師,什麼人都有。隊伍里一個老漢帶著自家閨女進城,老漢瞧著是個小地主的模樣但面色不好,佝僂著身子。約莫是身上有些病痛,連帶著身邊的閨女也得半彎著腰攙扶。
「咳咳咳······咳咳咳······」
隊裡前後的人皆有些嫌棄,巴不得離他們遠一些。
只是那小閨女滿是歉意地衝著前後點頭,雖不說話,露在外面的雙眼睛倒是極好看的。
怪道要戴著面紗。
打量她的眼神越來越露骨,那女娘似是不自在般地低下頭去,嬌羞可愛,反倒更惹人疼了。
江闊深吸一口氣,壓怒氣,無視楚遙看好戲的眼神,心裡將莫問期罵了不知多少遍。
第34章 了斷
落腳在老城的一處僻靜宅子裡,裡面沒人,前後門鎖都是鏽跡斑斑。
這地方是莫問期在分別前告訴他們的,應當是他的地方,一進門,面紗都擋不住那股荒蕪的氣味,江闊忙關上門,唯恐巷子裡哪戶人家發現這老宅突然來了人。
勉強安頓下來,江闊又出門去買吃食和燈燭。
分開已半日,一路行來,城裡沒有發現十二樓的眼線。
這很奇怪,明月十二樓向來有仇必報,更何況是這種踩到臉上的事。雖然他相信莫問期引開人的本事,但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杭州城算是十二樓的老巢。他們能進城已是不易,城內城外竟還是這般風平浪靜便有些不對。
「小娘子?胭脂要不要來一盒啊?」正提著吃食往回走,被小鋪子的老闆攔下來,許是瞧他身上的衣裳還算不錯便想賣他東西。
江闊懶得理,路過他就要接著走,不料這老闆倒有些窮追不捨的意思。
「小娘子,我家胭脂可是新鮮花汁做的,不比香雲軒的差~」
香雲軒是杭州頂好的脂粉鋪子,上到官宦小姐,下到秦樓楚館,姑娘們都喜歡。
這老闆狗皮膏藥似的磨人,江闊不能說話也不好出手,隨手接了他給的胭脂盒,也不管數目丟了他十幾枚銅錢。老闆措手不及,銅錢沒接好落在了地上,也不惱,嘴裡一邊謝一邊蹲下去撿銅板。
不過,老闆的話提醒了他,想探消息去運河邊的花船看看便能有收穫。
回去換了男裝,楚遙簡單地給他易容了一下,江闊便趁著午後人少摸出巷子直奔運河邊。春宵閣也是自午後開始做生意的,一直到深夜甚至凌晨,上面有十二樓罩著,來往的又都是達官貴人,這點特權還是有的。江闊來到運河邊,果見不少車馬已在運河邊等候。夏日天長,這些船為了涼爽會一直沿著運河一路南下,借些涼風,直到東邊入海口前的一段再折回來。
有的船還會跟著富商的船隊去蘇州和揚州。
這些是對外,對內,若是城中有變故,春宵閣船帆會變化。
到底是風月場所,來往的不是富商便是風流才子,春宵閣的船帆不僅是依據四季更迭改換花樣,上面還會有附庸風雅的詩句。那些花樣和詩句便是傳遞消息的方法。
主船船帆早已升起,是嫦娥月下折桂,「至今不會天中事,應是嫦娥擲與人。」
只是應景,並無異常。
楚遙只見他回來的樣子就知道並無收穫,他勸他:「年輕人不必日日繃得跟弓弦似的,十二樓不動自然有不動的理由,你我且躲在這裡鬆快兩日天也不會塌。」
江闊這些日子總算習慣了楚遙的行事,點點頭,算是應了這話。
吃了些東西,他又想起莫問期還沒回來。
楚遙笑了:「你還真是和你爹一樣,操心的命。放心吧,你那情郎比我還要油滑,不會被十二樓的人欺負的。」
「情郎」二字實在不是什麼好話,但礙於是長輩,江闊又不好反駁,只是咬了一口餅子嚼了好多下當做反抗。楚遙被關了許久,昨夜又費了些力氣,在屋裡收拾出一個角落便靠在包袱上睡覺。江闊本不困,但見他睡得香,隨手摺了一根枯枝卡在門縫裡,靠著門板也睡了。
再醒來已是黃昏。
外間巷子裡愈發安靜,楚遙不知何時醒的,靠在前面拿著一根棍子不知在地上寫什麼。上前看,似乎是些功法心得,只有幾句,但江闊一看便知十分高妙。
「這是?」
楚遙下筆不停,答他:「這就是柳無眠一直想要的東西。」
原來是秘籍。
江闊只覺得莫問期很了解自己的師父,既然楚遙在這裡寫,說明那秘籍早就被毀了。想必柳無眠也是從楚遙這裡得到口述的秘籍才閉關的,雖是秘籍,寫下來也不過是些字而已,何必執念於此呢?
寫著寫著,楚遙突然問他:「江闊,還記得那日破屋裡我說會替你料理江家之仇嗎?」
江闊一愣,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楚遙看著地上的幾行字,說話的語氣依舊沒有多大變化:「快了,柳無眠的那一份。」
他說這話的時候,高深莫測,但眼底是藏著哀和愁的。
當時的江闊不懂楚遙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三日後,莫問期回來與他們匯合,帶回來另一個驚人的消息——十二樓樓主柳無眠突然病重,十二樓已召集所有醫士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