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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闊喜道:「鍾雲,盧師兄,久違了。」
「那是,都好幾個月不見你的信了,不過我也猜到你已在路上。」鍾雲攬上江闊的肩,親親熱熱地在他身邊坐下,說話的姿態那叫一個若無旁人。
眼見著莫問期就要炸毛,盧拾上前打圓場,抬手提著茶壺給莫問期倒了一杯問起近況。
有外人在,江闊雖然心裡知道鍾雲是故意膈應他的,但不好現在就哄,便拿眼神安撫他,又不動聲色地挪開幾寸和鍾雲隔了些空。
「是在路上,昨日才到的杭州。」
鍾雲見好就收,撒了手,轉而拿起江闊面前剩下愛的半個橘子吃,吃了一口又嫌酸叫江闊拿糕點給他。桂花糕遞到他面前,鍾雲偏不接,直接就著江闊的手咬了半塊。
莫問期茶杯險些砸碎在桌子上:「你小子給我識相點!」
「呵,我給他買桂花糕吃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避禍呢,在我面前充大。」鍾雲在別人面前都還端得住,偏對著莫問期時嘴上從不饒人的,每每都要把莫問期弄炸毛了才算完。
莫問期一把拿過他吃剩的糕點,隨手丟出窗外,底下正巧蹲著茶樓拴著的狗,三兩下就吃完了。
鍾雲白了他一眼:「狗脾氣!」
「你!」莫問期的茶盞發出清脆的一聲,裂縫了。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少說一句。」江闊忙出聲阻止,又轉向鍾雲,「眼見著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是這樣喜歡欺負人。」
說到這事兒,鍾雲面色一變,老實了不少。江闊了解他,他這副樣子便是對那親事也滿意的,只是他們信里沒有細說,所以到底那姑娘是誰江闊並不知曉。
盧拾笑了笑,笑中含著難得的柔情:「是九霜的妹妹,和鍾雲一般大,喚作玉娘。」
江闊滿臉驚訝,莫問期也沒想到。
盧拾:「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九霜死後,我一直想好好安頓她的家裡人。鍾雲因和商會來往多,一次在外面救下了險些被賣入青樓的玉娘,後來才知道她便是九霜的妹妹。」
到也是一段緣分。
既然是九霜的妹妹,盧拾自然會視為親妹,好好照看她。鍾雲和玉娘的親事定在一個月之後,江闊自然要留下觀禮,莫問期面上雖不甚情願,但江闊要留下他自然也是留下的。
樓下說書先生還在說著柳無眠的故事,故事裡偶爾出現的人名都曾是他們的故人。但生生死死,江湖漂泊,終究都歸於塵土成為回憶里的一段了。
出了茶樓,江闊要去挑給鍾雲的賀禮,莫問期難得地什麼也沒說。
挑了一對金鎖和一對玉佩,莫問期又挑了一尊玉觀音。
「怎麼挑了這個?」
莫問期:「叫他二人早生貴子,這樣鍾雲便沒有閒心再管東管西了。」
小二才被打發去包金鎖和玉佩,此時身邊無人,江闊伸手去勾莫問期袍袖下的手。十指相扣,江闊歪頭看他,手指半是討好半是安撫地摩挲著:「還沒消氣呢?」
如今,臉皮薄的江闊也變了,這種撒嬌哄騙一般的招數信手拈來,叫他招架不住。
「沒有。」莫問期否認,手指卻扣得更緊,但還是拿著玉觀音往櫃檯走,「九霜的死終究和我還有師父有關,她妹妹既然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活得好一些,九霜大約也能安心一些吧。」
「嗯。」
選一條路,走到黑,走到死,是愚蠢還是殺身成仁,只有九霜自己知道。
只是,人死燈滅,皆成過往。
買了東西出來,莫問期一直牽著江闊的手:「觀禮後,我們回蘇州去。」
「回去作甚?」
莫問期:「去給爹娘整修墳塋,老宅的屋頂也該換些新瓦了。」
江闊笑了:「好。」
莫問期:「屋裡的床榻也要換新的,舊的太小了,又硬,你總是睡得腰疼——」
江闊抬手捂了他的嘴,這人三句話後就每個正形:「你閉嘴!」
沒正形的人反手摟住他的腰將人帶到無人的巷子裡,嘴上也不老實,一下一下啄吻江闊的掌心。江闊耐不住酥癢,鬆了手,抬腿就在他腿上輕踹了一腳。
根本沒使勁兒,莫問期很輕易地就躲開了,他將人壓在牆上威脅:「換不換?」
江闊仰著頭,咬著下唇,喉結被莫問期含在唇間,舌尖細細地逗弄著他脖頸上最敏感的一小片肌膚。
莫問期輕咬了一下,江闊呼吸都亂了:「不換·····」
「怎麼在這種小事兒上就這麼倔?」唇舌挪開,脖頸上一小片濕意帶來微涼,莫問期低頭看著江闊唇上自己咬出來的齒痕,「難怪江湖上傳言,說你和我的事兒都是我拿著無名劍逼迫的,你根本不是真的心悅我。連街邊擺攤說書的都編排說你是我騙來的媳婦,說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真騙子。」
這話越說越離譜,莫問期卻越說越委屈,像是淋了雨的小狗崽子。
分明知他是在裝可憐,但江闊還是會軟下心腸:「他們瞎說的,你怎麼什麼話都放在心上。」
莫問期仍舊耷拉著眉眼,委屈道:「那你連這點小事都要跟我爭······」
「好好好,換換換,都聽你的好不好?」江闊拿他沒辦法,只剩妥協。
莫問期埋頭在他頸側,勾起唇角,繼續扮委屈:「那你說你心悅我,你說是真的心甘情願和我拜堂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