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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能肯定這並非巧合。
只有樓中人會知道劉府一行是由他收尾,這幾人若是用來對付盧師兄或是南呂並不適用,堪堪就適合對上他。
到底是樓中有內應,還是有人買了他的消息便不得而知,但是誰派來的人卻不言而明。
江闊輕輕踢了踢那破風掌的傷處,悶哼聲泄露出來,他痞氣一笑繼續挑釁:「看來丞相大人手下的人也不過如此,江湖草莽尚且知道抱團取暖,閣下眼見著任務失敗,想來是打算做個聰明人躲到最後了?」
一邊說話一邊側耳傾聽,風聲之中,江闊搜尋著那人的位置。
突然,一陣微風吹過,松柏和竹葉的氣息中摻上一絲絲苦澀,江闊暗叫不好,忙捂住口鼻。可惜已經遲了,這第三人竟然是個用毒的,一道瘦小的身影從遠處的草叢中起身。江闊的視線已經開始變得模糊,連同握刀的手都開始變得酥麻,這毒侵皮入骨,只消那麼一丁點就足以放倒幾個壯漢。
嬌俏如銀鈴般的笑聲在林間響起,她悠閒而得意地說:「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叫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小哥哥,你拿同伴的性命只能威脅君子,像我這樣的小女子,怎麼可能為了他們而放棄任務呢?」
江闊腿上已經沒了力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若不是用刀撐著只怕會臉先著地。
「你確實厲害,但是你也心軟。方才你若直接殺了他們兩人跑走,我又哪裡追得上你?看著這份上,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那姑娘從腰間抽出匕首般長的銀針,斂去調笑,餓狼一般盯著江闊風池穴。
步步逼近,江闊眼神已經渙散,手中刀搖搖欲墜。
「倒是可惜了這張臉,你!」
那姑娘上前伸手挑起江闊的下巴,口中嘖嘖惋惜,手中的針卻已毫不猶豫的舉起。
話未落地,江闊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猛地揮刀向前,這一擊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疑。刀刃深深切入敵人的腰間,若是力道足夠,這姑娘立時便會被一刀兩斷。只是,此時的江闊無法發揮全部的威力,但這一刀已足夠將人重傷。
「浪破風雲」這一招拼的就是速度,他的刀法中只有兩招是能在近身時取勝的。
血大股大股地從她腰間湧出,她連點了幾道大穴,扯下腰帶將幾乎橫貫的傷口裹緊。此時的江闊依舊用刀支撐著尚未倒下,她將身上帶的藥都吞了下去,可血還是沒有止住。陰毒地看了一眼江闊之後,又隨手灑出一把粉末,正正落在江闊面前。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活命!」
直到腳步消失在山間,江闊才放心倒下。落地時地上的粉末被他吸入,大體辨了辨,是七星海棠。
先是鉤吻,又加上七星海棠,還真是最毒婦人心吶!
死倒是沒什麼好怕的,江闊從入明月十二樓的那天開始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只是,死在這裡實在有些難看,他在樓中的帳上還有不少銀子沒花,阿巳輸給他的那幾百兩也還不曾討回來。原本他打算離了金陵先去蘇州逛幾日的,眼見著就快到冬日了,他今年還不曾去祭拜父母。
俗事未了,他恐怕會死不瞑目。
不知過了多久,江闊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昏黃的屋子裡,就那麼一豆燭火,還像破風燈一般搖搖晃晃的。只看一眼,他就知道這蠟燭用的也是便宜貨色。他渾身酥麻酸痛,但手臂和背上的傷卻都已經纏著白布,像是包紮過的樣子。
他竟然沒死,可真是命大!
江闊一邊感慨一邊環顧四周,這簡陋的跟牛棚差不多的屋子,除了身下這塊跟棺材板差不多的床板,就只有一張瘸了一條腿的凳子。凳子上面供著那一豆燭火,天可憐見的連張桌子都沒有。他躺了半日,攢了些氣力便開始運氣,內息竟運行無礙,鉤吻和七星海棠的毒竟然被解了。
就在江闊以為自己遇上了什麼世外高人之時,那扇窄小的門被推開,發出吱哩哇啦的聲響。
溫吞的聲線露出一絲驚喜:「呀,你······你醒了。」
哎,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江闊支起腦袋一看,眼前這冒著傻氣的人正是那個呆子樵夫。
身中兩種劇毒,遇上這個給十文錢就笑嘻嘻的呆子還能活下來,他果然是命大呀!
第3章 救命
呆子叫做阿七,沒有正經名姓也不知道來歷,說是記事起就住在這裡。唯一的家產便是兩座破屋子,一座在眼前,一座在山上。
阿七見江闊醒了就給他喝了一碗熱湯,說是從村里婆婆處討來的。
江闊賞臉喝了兩口,咂了咂嘴,嗯······米湯······
阿七眼巴巴地看著,見江闊看他,又不好意思地偏過頭,這呆子連碗米湯都饞。剩了半碗,江闊遞給他,呆子愣了一會兒,傻笑幾聲一口氣將米湯都喝完了。
「山上房子壞了,你倒在地上,我背回來,花了好多錢你才醒過來。」這顛三倒四的話沒頭沒尾,但江闊居然聽懂了。阿七在抱怨他弄壞了他山上的那座房子,還講了救下他的過程。
只是這話並沒有說到重點,鉤吻和七星海棠不是花錢就能救回來的,要快,還要配對的藥材。若是不曾盡數吐乾淨,餘毒在體內也能將人活活耗死。但江闊醒來之後卻一切無礙,除去一些殘餘的酥麻只有肚子有些疼。阿七瞧著實在呆傻,若是沒有他人幫襯,只怕很難讓江闊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