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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理會她說什麼,神棍閉著眼睛,嗚嗚啊啊地念咒,繩子越收越緊,她的五臟幾乎都被擠壓得移了位,安吱眼冒金星,眼淚不自覺向下掉,「子穰哥,子穰哥……」
「哥哥,救我……」
她艱難地向旁邊看去,用已經充血的鳥眼睛,許子穰在她的視線里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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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一更(≧∇≦)
第34章
安吱的識海一片血紅色,滾燙地翻湧著,像一爐燒開了的鐵水,魏八錦被一個浪頭打翻在地上。
後面的記憶太過可怖,由於身體的應激,安吱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有些一點零星的片段,比如燒紅的鐵絲,和拔龍鱗的鑷子。
那神棍可不是一般的神棍,他是靠賣妖身上的靈物發家致富的黑商,安吱被他高價從許家人手裡買走,結局大抵是不得好死。
尤其是魏八錦早前已經見識過了她魂魄的狀態:安吱只有面部是完好的,身體的部分模糊成一團,連本體到底什麼都看不清。
可見到底受了什麼罪。
但魏八錦實在是沒有弄清楚,這頭小龍鳥到底是想要幹些什麼?她死得難過,想要對害她的人報復也有道理,但她扮什麼新娘,又起鍋煉什麼屍?
「你知道嗎?」他搖了搖身邊的人。
機器人從安吱現出原形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和死了一樣。
這時候,識海又發生了變化。
魏八錦又看到安吱起死回生了,在山林里拖著長尾巴行走。
安吱抱兔子。
安吱逗麻雀。
然後……
「嘿,姑娘,能麻煩搭把手嗎?」
「……」
魏八錦看著許子穰詐屍了一樣的大臉,差點給他一拳。
被迫又開了一遍人妖懸疑田園戀愛be劇,魏八錦好像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是他被困在了「單集循環版電視機」里,而是安吱本鳥被困住了。
死後不去忘川,極度偏執的靈魂往往有一段難以割捨的、不能走出的記憶。
嚴重者會在識海中日復一日地循環。
執念不解,所以無法自渡。
魏八錦一向是個暴力實戰派,對給人超度實在沒有經驗,但事到如今,他被困住人家識海裡面出不去了,只是趕鴨子上架,送佛送到西了。
他現學現賣,仔細分析了下安吱的情況,發現藏草垛被抓之前,小姑娘的生活還是挺安定的,說不定是個突破口。
於是。
許子穰和許小滿背著獵槍在巷子裡巡邏的時候,氣態版魏八錦跑到另一個巷口扔石頭。
「誰?!」許小滿走到他附近,端起槍。
魏八錦:「喵喵喵。」
許小滿放下槍走了。
這就成功了?這麼簡單?魏八錦松下一口氣。
結果第二天,安吱又被抓住了,歷史重演。
循環遊戲又重開了一輪,這一次他想癥結可能在血欲症。
於是魏八錦費盡心思,幫安吱在隔壁村找到了一份殺豬的工作,每天能喝點兒豬血解饞,她本體沒那麼貪吃,倒是不至於發起狂性來六親不認。
結果沒兩天,她和許子穰上山遇上大老虎,十萬火急,安吱為了救許子穰現出真身。
許子穰又害怕了。
……歷史重演。
第三次,他嚴防死守,用保險理賠員一般的態度保護安吱和她相好的生命安全,消滅掉可視範圍內一切危險。
煉許小滿的槍栓他都給拔了,扔進下水溝里。
結果這次更離譜。
安吱和許子穰一起喝酒,喝高了說要表演節目。
這可不是一般的節目,這是魔術,大變活鳥。
媽的,遂重演。
魏八錦連續周轉了十餘局,從來預料不到開始,但總能精準無誤走進同一個結局,他感覺精疲力盡,和機器人兩個人躺在後山坡上,預備淺擺一局,讓安吱自己先死一會兒。
這裡山高林密,經年的古樹重重疊疊地聳立,即便是艷陽天,樹蔭下面也有絲絲涼意。
識海中的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步,魏八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經歷了多少時日。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安吱亡魂的意志,被她賦予喜怒哀樂,在他在其中行動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地傳遞給他。
這種強制的通感,無疑讓人心累,魏八錦在樹根底下躺了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樹隙照進來的陽光暖融融的,除了將視野變成橘紅色,沒有什麼殺傷力,就像記憶中的白鳳山。
他吹著山風,淺淺地眠,偶爾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碰他,清涼的觸感從發梢開始,經過面頰,一直流到頸側。
魏八錦翻了個身,挨著那東西的身體,把它當成一個枕頭,雖然有點硬,
那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背。
一直到太陽西沉,山裡的空氣轉涼的時候他才睜開眼,發現自己正以一個怪異的方式,蜷縮在樹根的縫隙之間,脖子因為姿勢不正確而有些酸痛,但這一覺卻睡得神清氣爽。
他挺身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亂著頭髮呆了一會兒,然後想了起來什麼,「你在嗎?」
他旁邊發出來一點聲音,機器人挨著他坐下,和他一起靠在樹洞裡。
魏八錦倚著樹幹,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憂傷,睡醒了之後又要思考如何超度安吱的問題,這簡直像被逼著做功課一樣讓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