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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聲浩渺，像是來自九天之境，既不年輕也不蒼老，從洪荒之始，到千萬年後，不加一歲。
她公事公辦地宣告了這一句，下面卻如平靜的江水突然涌了潮，平地起波濤，怒道：【笑，還笑！……真是色令智昏！】
男人笑聲不止，似乎樂不可支，連聲道：【抱歉，抱歉，我會處理。】
兩個影子在極遠的地方，邊界處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隱隱約約看出是兩個人，身姿巍峨，竟像有幾千仞高。
魏八錦感覺自己像被泡在一團水裡，耳朵和眼睛都被灌得很滿，聽不見，張不開，迷迷糊糊的，兩個影子好像離去了，又只有朦朧的聲音。
【這就是你的處理！】
【生死有命，您何必生氣。】
【……】
【魂飛魄散，識海空乏，是否能歸位，何時能歸位，都無定論……你真心不悔嗎？】
【……甘之如飴。】
周身包裹住他的水膜一下子破裂，魏八錦滑動雙手，在純淨到沒有一絲雜質的水體之中遊動，忘憂花的花瓣在他面前飄搖浮動，他追著那一點纖白，一直向遠方去。
游過山溪，他從瑤池之中睜開眼，終於攀上了一方土地，他又看到了雪山、天幕，與鴉鴉接於天際的雲。
槐江地動，震碎了一面在山巔上懸掛了千年的崑崙鏡，大股的黑氣從鏡子的碎縫裡溢出來，它們呼嘯嘶喊，要將面前的一切侵染成與它們一般無二的純黑。
朱厭出來了，繼而是窮奇、檮杌、鬼車、魍魎、赤炎金猊……
一人螳臂當車，站在群山之巔，他的神武自千年前已經丟失，手上拿著一把用砍刀做底子，靈力強化而成的軒轅劍。
電光火石，山河色變。
魏八錦眼睜睜地看著，陸因循的軀體像雪片一樣墜落。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第37章
胡小仙雙手揉捏楚蘭生的幾個大穴，把他的葫蘆精華不要錢一樣灌進去，大概持續了二十分鐘，楚蘭生的呼吸變得平緩。
學生們在不遠處，圍著洞裡的十幾個殭屍。姜好好放了點自己的血，和在泥里，堆成了一個圈，又搜颳了一位老煙槍，在圈周圍點上了一排煙，成功地把這些爛胳膊爛腿的傢伙們禁錮在其中。
他們席地而坐，和殭屍們大眼瞪小眼，白教授甚至掏來一個隨身筆記本，對著殭屍們速寫。
胡小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霧團，裡面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旁人也靠近不得。自從魏八錦進洞，已經過去兩天了，他心裡有些著急，但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他正在想辦法，腿上的楚蘭生動了動，醒了過來。
楚蘭生睜開眼，看著視野里老師同學們關切的臉，有些茫然，問就是什麼也不記得了。
胡小仙像個赤腳醫生一樣，詢問他身體各處的感覺，楚蘭生說也什麼異樣的，就是感覺後背的位置冷冰冰的。
姜好好趕緊拿衣服給他罩了個嚴實。
被熟悉的洗衣液味道環繞，楚蘭生漸漸安心，腦袋清明不少，與此同時，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從山體的縫隙里幽幽地飄進來。
具體是什麼味道，他說不上來，只是一聞就讓人覺得寒森森冷冰冰的，像地面的返潮。
「怎麼了？」
楚蘭生擺了擺手，示意她自己沒事。他掙扎著站起來，順著那股味道走過去，一直到前面的路被石壁堵住，然後站在那裡，一口氣打了十個噴嚏。
他敲了敲山體，那裡發出「咚咚」的聲音，竟然是中空的。
胡小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旁邊，「空的？」
楚蘭生點了點頭，「好像有什麼東西。」
這群學生是順幽市發現大規模墓葬群之後才入校的，下墓時長比往屆生多了一倍不止，墓里鬼氣重，時間一長，人都多多少少變得有些神叨，像是被開發了什麼特異體質一樣，如果說姜好好驅邪，那麼楚蘭生就招陰。
曾經有一個山村，發現了不少陶器碎片，專家推測那裡有大墓，但考古隊工作了很久，就是沒有找到具體位置。
白教授帶著他們前去支援，楚蘭生走到一個地方，鼻炎突然發作，噴嚏不止，一離開就好得和沒事人一樣。
這個怪事一度成為趣聞，後來考古隊找到了具體位置，居然就在他打噴嚏的地方。
之後，楚蘭生又用鼻子幫他們找到了主墓室，他的特異功能就被越吹越玄，甚至學校公眾號還特意為他做過一期專訪，就叫「人形搜查犬」。
被死靈附身過之後，他的預感似乎更強了，白教授走過來，「怎麼了？」
「老師，這裡好像是空的。」
他們挖密洞的時候就發現，山體裡好像有不少甬道，或許是戰爭年代，村民們為藏身建造，白教授皺眉：「蘭生，你的意思是裡面有人嗎？」
山腳小路上有不少旅人的行李碎片，這女鬼很有可能不止擄掠了他們一行人。
如果還有受害者，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白教授和其他幾個老師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裡扒開。
牆體倒是很薄，幾鏟子下去，就露出來後面的空間。
胡小仙將躍躍欲試的姜好好往身後一護，自己一馬當先走了進去，這一下打通了死靈洞和後面的道秘徑，他打著手電向裡面去，越向內越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