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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暖,暖的讓她整個人變得柔和起來。
李幼白被關在聖人堂,她出不去,外頭的半青也進不來,急的在外頭打轉,回春錦閣衝著白毫一通數落,白毫也不惱,但憑她說完,才不疾不徐道。
「這件事不是外頭看到的那般簡單,你著急也沒用。」
半青少根筋,哪裡明白其中奧妙,只紅著眼眶罵他沒良心,白毫瞟了眼門外,略微側身過去小聲說道:「世子爺是個英明的,怎會因這點線索關起姑娘來,必定是懷著別的心思,沒準是在引蛇出洞。」
半青擦了擦淚,茫然:「什麼引蛇出洞?」
白毫笑:「咱們只管照料好姑娘的吃食,靜待真相浮出水面。」
又怕半青露餡,在她挎著食盒出門前拉住她叮囑道:「你該哭還是要哭,哭的越真越好,省的叫壞人看出端倪,知道嗎?」
半青點頭,末了又反問:「你怎麼不哭?」
白毫擺擺手:「我哭就顯得虛偽了,過猶不及。」
「呸,沒良心!」
書堂內,李幼白的範文被拿了下來,牆上只留有盧辰釗和孫映蘭的幾篇八股文和策論。
晨起時盧辰瑞還去打聽,但見兄長一臉沉肅,便灰溜溜地捂著臀部走了。他考得差,每年年底都要例行挨打,這次父親也不知怎的了,打的格外手下留情,故而他趴了一夜,第二日便活蹦亂跳,幹什麼事都不受影響。
諸葛瀾老先生的舊友來了齊州,他換了身乾淨直裰,親自前去碼頭迎接,作為公府世子的盧辰釗自然同行,待接到人,才知他不但是老先生的故友,還是李幼白的啟蒙恩師。
回公府途中,他聽聞李幼白牽扯到偷題案中,不由當場發起怒來。
盧辰釗騎馬跟隨,在車外聽得清清楚楚,這位老先生是個護犢子的,三兩句話堵得諸葛先生張不開嘴,像是個炮仗,一點就著。
書院的學生為其接風,他也絲毫不留情面,義正言辭地拍了桌子,聲音洪亮有力。
「我那學生,縣試、府試、院試一連三案首,她是跟濟州城的郎君們一起考的,名正言順的小三元,她用得著偷題?!她還需要偷題!
簡直可笑透頂,可笑至極!憑她的本事,莫說不屑,便是閉著眼答,也能超過你們書院一半的學生。」
盧辰瑞煞有其事地點頭:「的確,我睜著眼都考不過她。」
盧辰釗掃去冷眼,他忙閉嘴。
眾人在聽到小三元後,皆倒吸了口涼氣,這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成績,別說小三元,就是能中一元,國公府都得宴請三日,流水不斷。而李幼白竟然連中三元,三案首,關鍵在家學中她連一個字都沒提,這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啊。
孫映蘭攥緊帕子,後脊不斷冒熱汗,她卻是沒想到,李幼白居然這樣強,強到就算證據摁在面前,也無法踩死。
「沈公,這麼多年你的脾氣倒是一點都沒
改,跟你說話,我簡直插不上嘴,你倒是歇口氣,喝盞茶再罵,省的待會兒罵不過癮。」諸葛瀾習以為常,笑盈盈推過去敗火的金銀花茶,「來,長夜漫漫,你有的是時間。」
「我要是早知道我的得意門生在你手底下受罪,我就不來齊州了,不光我不來,我還要把她一併帶走,我就不信,除了在盧家求學,旁的地方還容不了這樣一個既勤勉又聰慧的學生!」沈浩渺氣鼓鼓地坐在那兒,仰起脖來一口飲盡了茶水,還是渴。
他本要去看李幼白的,但被諸葛瀾攔下,死活抱著不肯叫他出門,道不可壞了規矩。兩個先生滾做一團,倒沒有了往日的嚴苛氣息,活像兩個頑童。
聖人堂沒有地龍,只送來兩個炭盆,雖說屋子不大,但常年沒有人住,即便生炭火也有些潮濕冰冷。
李幼白坐不住,便起身裹著被子在地上走,右手握著書,光線昏暗,她只在記不住的時候瞥一眼,看的眼累。
院裡起風,吹得竹叢簌簌狂響,屋檐上像是有東西在走,瓦片偶有滑落,李幼白慢慢抬頭,聽見一聲咔噠,她繃緊了神經,手裡的書也攥的死死。
周遭太靜,以至於屋檐上的任何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像在磋磨自己的耐心和膽量。
晃動的影子落在窗紙上,不時映出斑駁的畫面,與頭頂的聲音交雜在一起,令人後脊生寒,李幼白往前走了幾步,燈燭搖將她的身影拉扯搖曳,像一片薄薄的海藻,鋪滿了楹窗,又倏地縮成窄窄一道。
她閉眸,默念聖人言,不信鬼神論。
忽然一道鋒利的磨瓦聲,接著又是撲簌簌的滾動,瓦片子嘩啦掉在地上,尖銳的貓叫響起,詭異而又刺耳,李幼白一咬牙,抬手將楹窗倏地推開。
寒風驟然吹向面龐,她眯起眼睛,便看見不遠處的廊廡下,立著一道漆黑的人影,聽到聲音,他亦朝這邊看來,清冷的下頜線弧度明顯,腰背挺拔健壯,他懷裡抱著什麼東西,與衣裳的眼神融為一體。
「盧世子?」
李幼白看清來人,提起的心稍微落定,他走了幾步,光斜斜灑在他身上,行走間懷裡那物涌動,發出軟綿綿的「喵嗚」聲,是只黑色的貓,瞳仁深綠明亮,此刻正跟盧辰釗一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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