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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映蘭倚窗而立,雙臂環在胸前,少女懷春,誰不期待俊俏英武的郎君,誰願意委身腦滿腸肥的老人?
她在盧家數月,早已對盧世子傾心不已,若論門戶,孫家也不是配不上,只要盧世子也喜歡自己,事情便好辦多了。
她總不能真的為了父親前程,把自己葬送在宮裡吧,何況明年鄉試,若她考不中,又當如何,難不成回孫家被父親責罵?
孫映蘭清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捅開這層窗戶紙,如今能安穩在盧家讀書,也是因為她沒做出格的事。
可這位李娘子的出現,著實叫她慌了心神,且聽盧辰瑞說,李娘子是盧世子引薦過去的,盧世子那樣矜貴端正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幫忙,除非他對那位李娘子有不一樣的想法。
孫映蘭頭疼,揮揮手,丫鬟上前。
「叫人去濟州,查查李幼白家裡是何情況。」
丫鬟要走,孫映蘭補了句:「別叫爹娘知道。」
半夜下起雪來,夾著寒風不斷拍窗。
明日便會出成績,關係著李幼白能不能去男院讀書,她有些睡不著,伸手撩開帳子看風雪砸擊窗紙,此番考試,她留了兩份力,怕太過張揚,也怕弄不好蓋住旁人風頭。
但她現下又有點後悔,萬一那兩分力用的過了,自己考不進前三,豈不是前功盡棄?
愈想愈焦慮,翻來覆去整宿沒睡著,翌日早早穿衣洗漱,簡單吃了兩口清粥便趕去書堂。
她撐著傘,斗篷被吹起來,兜帽掉在腦後,露出烏黑的髮絲,雪地里沒有腳印,只她身後一串,伴隨咯吱咯吱的響聲,她踩上台階,抖落傘面的雪。
書堂還沒有人,李幼白拿了本書站到屏風後的楹窗前翻看,天實在太冷,兩隻手凍得僵硬,翻書時很不靈活。
盧辰釗原以為自己是最先到的,不曾想推開門看到屏風後已經站著個人影,太過專注,連他走到近前都沒發覺。
李幼白正在小聲讀書,考試的內容其實很固定,四書五經需得反覆通讀,加深理解,旁的則需要靈活貫通,加之好的先生指導教授,不走狹隘了便可。
她打了個噴嚏,耳畔忽然傳出說話聲,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見來人,不由抿唇,又往後退了一步。
「盧世子。」
盧辰釗看她手裡拿著詩經,指頭尖通紅,便問:「怎麼沒帶手爐?」
「出門匆忙,忘記了。」李幼白本想背過身去繼續,但盧辰釗沒有離開落座的意思。
「先用我的吧。」他從氅衣內遞出裹著絨布的手爐,見李幼白遲遲未接,眼神上移,對上她清澈的眸子。
李幼白蜷了蜷手指:「我不冷,多謝盧世子了。」
說罷,便稍微側身繼續念書。
盧辰釗沒強求,畢竟盧詩寧說完那番話,只要不是個蠢笨的,都明白話里的意味。
他本想再問幾句李幼白考得如何,但見她對自己避之不及,便也打消了念頭,去了桌案前翻書。
待人陸陸續續來齊,書堂里也熱鬧暖和起來。
李幼白悄悄把腳往炭盆處挪動,熱乎乎的暖流頃刻間溢開,她搓著手,放在脖頸處取暖,便見諸葛瀾老先生抱著一沓捲紙進門,身後的書童亦抱著一摞。
盧辰瑞的墊底毫無懸念,故而當他上前取卷時,便決定回家前先把屁股保護好,塞些棉布紙板什麼的。
其餘幾房也都穩定,沒有什麼波瀾。越往後,等待的人便越緊張,畢竟他們都是族中有望上榜的郎君,是備受期待的。
孫映蘭見李幼白的名字尚未念到,不禁生出危機感,故而走神時,並未聽到自己的名字,直到前排人回頭看她,她才意識到在叫自己,忙上前躬身取來捲紙。
可李幼白居然還沒念到,孫映蘭掐著掌心,又看向同樣沒念到名字的盧辰釗,就剩四個人了,難不成李幼白能進前三?
緊接著便是三房盧辰睦,興沖沖拿著寫有「甲等」的捲紙落座,
盧辰瑞一臉喪氣,恨不能奪過他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便只剩下三人了。
李幼白懸著的心終於落定,好歹保住了機會,至於到底第幾名,便也沒有那般重要了。
第三名不出意外,落在二房盧辰澤身上,他起身時回望了眼李幼白,深知這位李娘子不是來鬧著玩的,她是有真本領,不能小覷。
盧辰瑞朝李幼白扔了個紙團,朝她擠眼:「你可真厲害,剛來便得了第二。」
孫映蘭的臉陰的快滴水了。
其餘幾房郎君也紛紛點頭,的確,能在書堂里得第二著實不凡,以往都是盧辰澤穩當居守,沒想到這回被李娘子踢了下來。
就當眾人覺得接下來會是李幼白時,諸葛瀾抬頭,卻是點了盧辰釗的名字。
堂中登時靜謐無聲,隨即又發出驚呼。
盧辰澤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幼白:「三哥可是回回第一名啊!老天爺,你竟然比三哥還高!」
李幼白去接卷時,盧辰釗正好拿著卷往回走,他面色如水,然抬眼瞟她時,卻帶了幾分凝重。
諸葛瀾老先生便開始講解,首先便是批判。
「有些人至今沒改陋習,依舊喜歡投機取巧,用陳詞濫調寫阿諛奉承,滿卷堆積華麗辭藻,實則是拾人牙慧,毫無想法。
在此我不說是誰,但她自己必然知道,卷面上我已經用筆批註出來,若要跟著我學,不能總想著偷懶,拿過去先生教的玩意兒應付考試,到頭來非但沒有長進,還會故步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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