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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你。」李幼白開口。
盧詩寧:「他肯定也記得我那時的粗俗不堪。」
「其實沒有,你罵起人來除了凶點,模樣還算好看。」
對於李幼白的誠實,盧詩寧哼了聲。
「我哥哥會活著回來吧?」盧詩寧雖跋扈,但她是盧家人,自幼重視親情,即便聖上要封賞她和母親,高興之餘,她還是會擔心哥哥的安危。如若要在權勢和哥哥之間選一個,她會堅定不移地選哥哥。
盧詩寧很忐忑,進京的途中母親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她也越發不安緊張起來。
剛入京沒幾日,她與母親也才安頓好,家中便去了好些個生面孔,她們跟自己攀交情,其中有兩人她記憶尤其深刻。一個叫薛月,一個叫姜純,後來她打聽過得知,兩人都是姜家的親戚,也就是姜皇后的人。
姜家大廈傾頹,東宮和昌王的事連齊州城都知道。更何況先前哥哥寫信回家,告知爹娘拒婚姜皇后之女的事,此番她們剛到京城,姜皇后的人怎就找來了。
盧詩寧懷疑此舉是姜皇后所為,便是為了逼哥哥就範,娶五公主。那麼如此一來,她和母親豈不是騎虎難下?若受旨,便是出賣哥哥。若不受,便是違抗聖意。
盧詩寧渾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便走到李幼白家門口。
偌大的京城,她也只能想到李幼白了。
「他一定會回來的。」
李幼白的語氣很堅決,沒有一絲猶豫,盧詩寧覺得心裡稍微安穩了些。
「薛月和姜純說,曾和你一道兒在國子監讀過書,她們是怎樣的人?」
「國子監時,她們幾乎不常住監舍,大都去宮中侍奉姜皇后。若說為人,只能算得上客氣吧。」
盧詩寧撫弄著茶盞,「她們說等受封之日,要去賀我,五公主會去嗎?」
李幼白想了想:「約莫會去。」
此事太過直接,以至於根本不用動腦便能明白姜皇后的意圖,她便是趁著盧辰釗離京想將事情敲定。
畢竟誰也不是盧辰釗,誰也不能有他的膽量和氣魄,若姜皇后施壓,且是借著陛下的威風,蕭氏和盧詩寧無法拒絕。
母親答應的婚事,盧辰釗怎麼反悔?
夜裡,李幼白做了個噩夢,她是被嚇醒的。
夢裡有個人渾身是血,踉蹌著朝她走來,她腳底像是生了根,想上前接應卻又寸步難行,眼見著他快要靠近自己,卻咣當撲倒在地。他的手指伸出來,染了血的甲冑散出濃烈的腥味。
她蹲下身,想拂開他面上的污血和頭髮,他忽然抬起眼皮,沖她粗啞地說話。
「李幼白,我回不去了。」
她驚醒的時候,正是半夜,喝了些水再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盧辰澤戰死的模樣。
翌日朝中傳出消息,道淮西出事,主將被俘,生死不明。抄寫案錄的李幼白怔住,筆尖淌下墨汁,污了一大片。
彼時刑部尚書錢楊舟與大理寺卿崔鈞坐在對面,見狀抬眸。
錢楊舟道:「平時不覺得,今日小李大人換了身天青色官袍,倒與崔大人有幾分相像。」
崔鈞穿的是常服,天青色圓領襴袍,聞言低頭瞥了眼自己又看向李幼白,李幼白仿若未聞,呆呆地攥著筆,像是僵住了。
「李幼白?」崔鈞喚她三聲。
李幼白茫然抬眼,張著嘴:「大人叫我?」
錢楊舟覺得此時兩人更像,尤其是那眼睛,雖說崔鈞的沉肅威嚴,可眼形是一樣的,他摸著鬍鬚,沒再多說,只當是碰巧緣分。
「重抄一份。」
「是。」
李幼白默默換了張紙,沒忍住,問他們:「淮西主將真的被俘了嗎?」
錢楊舟:「哎,可惜了,鎮國公府就這麼一根獨苗。」
崔鈞注視著李幼白,咳了聲道
:「是生是死還不一定,現在下結論未免太早。」
錢楊舟不以為然:「是生是死還重要嗎?活著,一個做過俘虜的主將還能有什麼前程,對於公府世子更是雪上加霜,奇恥大辱。如此看來,死了倒是解脫,能成就英明。」
李幼白看向錢楊舟,眼神異常凌厲,錢楊舟暗暗嘶了聲,覺得這位小李大人忽然變得了個人。
「比起名聲,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征伐戰場,誰也說不準是贏是輸,但敢於上場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便是勝利。至於是否被俘,又能否在被俘後得以逃脫,那也不重要,笑到最後才是真的。」
錢楊舟被她反駁,倒也沒有惱怒,只笑著捋了把鬍鬚,看向崔鈞。
崔鈞望著一臉正義的李幼白,斥道:「錢大人寬仁,卻也不與你計較,下去吧。」
李幼白拱手一抱,拿起案錄筆墨腰背筆直地離開。
「崔大人,你這位下屬真真是了不得,不卑不亢,頗有你當年的風采。」
崔鈞:「錢大人說笑了。」
長條桌案前,李幼白將東西一一擺放整齊,面色如常。
她坐下,挽袖提筆,字跡清雋有力。
剛寫了幾個,便覺心煩意亂,無論如何都定不下心。她攥著筆桿,外頭評事往裡探腦袋,「小李大人,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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