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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大理寺歷練了一段日子,身上仿佛多了種氣度,即便站在這兒一句話都不說,也能讓人覺出震懾之氣。
李幼白聽到排隊的女郎發出些許議論唏噓,便知都在打量著他。
「好好考,三日後,我就在此處等你。」
李幼白心道:果然,時間能抹平一切情緒。
她正要點頭,便見盧辰釗眸光一凜,往她身後斜斜乜去,她跟著轉身,看到身著雪色長衫的閔裕文,在對上她視線時,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來。
第45章
閔裕文從小廝手中接過包袱, 緩步走來。
「盧世子也在。」
盧辰釗瞥見包袱露出的一角,仿佛是條薄被,驚蟄後京城便一直下雨, 雖說晴了幾日,但夜裡睡覺仍舊冷,而貢院裡的被子大都單薄,且不乾淨,他卻是沒想到閔裕文會如此細緻。
「閔大人今兒不該是最忙的時候, 怎還有空過來?」
「今日巡檢,但也不用時時在崗, 需得等燕王殿下和禮部官員皆到之後才能商討細節, 此時有空,便特意過來瞧瞧。」閔裕文將包袱遞給李幼白,溫聲說道,「這是給你的, 這兩日多雨, 貢院號房陰冷潮濕, 那些被子早先便安置在那兒, 怕是不夠保暖。」
「謝謝,回頭我將銀子給你。」李幼白快要來月事, 便沒推辭, 徑直收下。
盧辰釗笑:「閔大人著實體貼。」
閔裕文略微頷首, 少頃看了眼隊伍, 道:「快進去吧, 省的耽誤休息。」
待人走到前側, 又揮手道:「考完試我來接你。」
盧辰釗:....
李幼白望著兩人,笑道:「到時請你們吃茶。」
盧辰釗:....
接連三日的春闈, 天難得消停了咆哮,暖風沿著屋檐慢悠悠划過,將那日頭的光渡到腳尖。
李幼白起身時,頭暈目眩,只覺渾身氣力被抽走,但看旁人,皆與她一個模樣,進來時精神抖擻,如今個個兩眼烏青,皮膚虛白,好些個是扶著牆往外走的。
她定了定心神,方要挪步,忽覺一陣熱意湧來,月事不偏不倚,趕在她考完這日。
盧辰釗提早料理完事,從大理寺趕來,站在貢院門口那棵大槐樹下還沒多久,便見裡頭遠遠走來兩人,他們並行著,閔裕文偶爾低頭看一眼李幼白,似想伸手又礙著周遭人來人往。
他站直身體,將韁繩繫到樹上,隨即三兩步來到門口,便見李幼白如同遭了大劫,本就偏白的小臉此時毫無血色,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他低頭,便要攙住她。
閔裕文不著痕跡隔開,虛虛將手搭在她後腰,抬頭小聲道:「她沒事。」
盧辰釗不悅,蹙眉便握住她腕子:「怎麼可能沒事,跟我去找大夫瞧瞧。」
畢竟連考三日,身體和精神上壓力極大,方才他便看見幾個被抬走的,何況是李幼白,她纖細瘦弱,熬得跟枯木一樣,別是病了。
李幼白扥他,咬唇搖頭:「不用看大夫,我回去睡一覺就好。」
盧辰釗更加鬱悶:「順路就有醫館,不費事。」
「不用,真的,我只是...」李幼白欲言又止,腮頰微微染上一絲紅暈,「橫豎不用你管。」
盧辰釗愣住,握她手腕的手倏地鬆開,眸光也變得冷厲起來。
閔裕文見狀,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走開些,他低聲解釋:「女子來月事,無需特意去看大夫。」
盧辰釗恍然大悟,但旋即又是一凜,他怎麼知道她何時來月事?
李幼白咬唇從他們兩人旁邊經過,半青接到她,知她這幾日不舒服,便把提早熬好的薑湯捧來,看她喝完後,又去車內收拾了一番。
盧辰釗既想問她,又很鬱結,站在原地覺得自己甚是卑微。
剛入大理寺沒多久,實則有太多事要忙,為了能在今日趕來接她,他特意連軸熬夜,宵衣旰食,總算提前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務。之後怕自己一身臭氣熏到她,便匆忙沖了澡,換了身乾淨的錦袍,原是要帶她去喝茶說話的,可看現下,仿佛不大可能。
她來月事,自己不知,閔裕文倒是一清二楚,兩人關係何時好到如此地步。
他兀自想著,心中越發酸澀。
「我跟你一起...」
「等下我送你...」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彼此對視一眼,空氣中流動著駭人的沉默。
半青見狀,小聲提醒道:「姑娘,表公子來了。」
「誰?」李幼白撩開車簾,左臂橫在上頭,眉心微微蹙起,「哪個表公子?」
「王家哥兒,他知道你在考試,便特意告訴我自己住在哪家客棧,說是等你考完,要跟你一起慶祝。」半青往盧辰釗和閔裕文處看了眼。
兩人一個蹙眉不解,一個冷漠不悅。
李幼白有氣無力,抬手同他們告別:「改日請你們喝茶,今兒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落了帘子,將那薄衾往身上一扯,蒙著腦袋斜斜靠在軟枕上,小腹冰涼涼的,像是捂了塊冰坨子,冷痛交加,她蜷起身體,難受地捱到客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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